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飞升者聚集区似乎一切如常，石屋依旧简陋，灵气依旧稀薄，老飞升者们依旧麻木地打坐、巡逻、做杂务。
只有少数人，时不时会抬头，看一眼山谷外的方向。
那里，是试炼场所在之处。
大哥，时间到了。莫问天走进院子，语气有些兴奋，也有些紧张。
顾青云睁开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这三天，他没有急着修炼境界，而是把主要精力放在了两件事上：
第一，适配仙界规则，测试在被压制为前提下，自己的实际输出上限。
第二，观察聚集区的人心。
他发现，聚集区里的飞升者大致分为三类：
一类是已经麻木的老飞升者，他们在这里困了太久，早已对改变命运不抱希望，只求活着。
一类是还保留锐气的新飞升者，他们对仙界心怀幻想，渴望通过所谓的获得散仙令牌，进入天阙城。
还有一类……
在畏惧与期待之间摇摆，既害怕周天浩的手段，又不甘心一生被困此地。
这样的地方，正适合做实验。顾青云心里暗道。
如果能在这里跑通一个小型的优化系统，以后在更大的层面推广，就有说服力多了。
但前提是——
他必须先在这次中站稳脚跟。
走吧。顾青云站起身，理了理衣襟。
慕容霜、药灵儿、白玉京、莫问天、司空羽、柳依依六人早已等在门外。
今天，我们去看看仙界的游戏规则，究竟玩到了什么程度。顾青云淡淡一笑。
……
聚集区外，试炼场。
这是一片被粗略清理过的荒山石林，地面勉强被铺上了一层青石，但许多地方依旧能看到参差不齐的碎石和干涸的血迹。
周围山壁上，刻着简陋的阵纹，用来防止战斗波及外界——或者说，是为了防止飞升者借机逃跑。
今天的试炼场，比以往更加热闹。
几乎所有能动的飞升者都聚集在这里，有的是被周天浩强制召集来的，有的是自愿来的，想借此一探仙界强者的手段。
在试炼场中央，一座高出地面十多丈的石台上，周天浩负手而立，身披黑金长袍，面带淡淡的笑意。
在他身后，赵青山带着几名真仙小弟站成一排，脸上带着阴冷的笑容。
赵青山的手臂已经恢复如常，但气势明显比之前弱了许多，眼神中多了一丝阴鸷和扭曲。
那就是周天浩？莫问天低声问。
白玉京点点头：真仙中期，手下有一批真仙初期做打手，在这片聚集区几乎是一手遮天。
不过——他说着，看了顾青云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今天之后，情况应该会有所不同。
顾青云没有接话，只是和众人一起，融入围观的人群中。
很快，周天浩抬起手，虚空中一道钟鸣声响起，瞬间压过了所有的议论声。
安静。他淡淡说道。
现场立刻安静下来。
本座周天浩，奉上官之命，负责本批飞升者的考核与管理。他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权威感，今日，是你们第一次正式的考核。
通过考核者，可获一枚散仙令牌，有资格在将来进入天阙城。
话一出口，围观的飞升者中不乏眼神炽热者。
对他们来说，这也许是几十年、上百年来第一次看到希望。
考核分为两部分。周天浩继续道，第一部分，是对怪试炼，考验你们对仙界凶兽的应对能力。
第二部分，是切磋比斗，考验你们之间的实战水平。
说到这里，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扫视了一圈，目光最后停在了顾青云身上。
当然，有些人——他话锋一转，笑容变得意味深长，在飞升之前就已经习惯了不守规矩
比如，当众打伤天阙城的执事。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许多飞升者纷纷看向顾青云，有人敬佩，有人担忧。
顾青云。周天浩开口点名，既然你如此，那第二部分的切磋比斗，就由你来打头阵吧。
放心，本座会指点你一二。
赵青山忍不住冷笑出声，眼中满是报复的快意。
终于要开始了。莫问天捏了捏拳头，低声道，大哥，要不要我先上？
这是针对我的局，也是给我的机会。顾青云摇了摇头，迈步走出人群，直接飞上了试炼场中央的石台。
他落在石台上，衣袍微微鼓动，气势却没有半点外放，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散仙一阶。
境界：散仙一阶。有真仙小弟拿着玉简一扫，冷笑道，周大人，这种货色也配站在台上？
正因为是散仙一阶，才更有趣。周天浩淡淡说道。
他一步迈出，出现在石台另一端，与顾青云遥遥相对。
在下界，你可能是某个联盟盟主、某个大城之主。周天浩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顾青云，但在仙界，你只是一介散仙。
散仙，对上真仙——
本座倒要看看，你还有没有之前的胆子。
顾青云神色平静：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周天浩眼中杀意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
开始吧。他抬手一抓。
一股磅礴的仙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在他身边形成一股青灰色的旋风。
【检测到功法：天阙城《玄风裂云诀·残本》】
【功法等级：真仙级（不完整）】
【主要属性：风】
系统的提示瞬间在顾青云脑海中浮现。
下一刻，周天浩身影一闪，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道狂风，瞬间出现在顾青云面前，一掌拍下。
啪！
这一掌看似轻飘飘，实际上蕴含着恐怖的风之法则之力，掌风所过之处，连空间都泛起了扭曲的涟漪。
顾青云身形一晃，被这一掌正面击中，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数十丈，重重摔在石台边缘。
青云！慕容霜心中一紧。
大哥！莫问天握紧拳头。
周围不少飞升者脸色一白。
在他们眼中，这一掌几乎是无解的。
散仙对真仙，本就差了一个大境界，再加上仙界规则的压制，怎么看顾青云都没有半点胜算。
赵青山忍不住大笑：哈哈哈，这就是得罪真仙的下场！以为废了我一条手臂，就能在仙界横着走？做梦！
然而，还不等他笑完，顾青云已经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拍了拍衣袖，看起来除了气息略有波动之外，几乎毫发无伤。
这不可能！赵青山笑声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
周天浩眉头微皱：哦？还能站得起来，倒是有点意思。
【伤害评估：实际伤害为20%，其余被混沌之力与虚空防御分摊。】
【备注：对方攻击过度依赖外界仙气增幅，一旦仙气流转被扰乱，威力将骤降。】
【bug诊断：】
【1. 攻防一体，全部绑定在同一条风之法则子链上。】
【2. 施展大招前后，有0.3秒防御空白窗口。】
【3. 调动仙气方式低效，能量利用率仅为42%。】
顾青云嘴角微微勾起：原来如此。
刚才那一掌，他选择正面硬接，就是为了测试对方的功法结构。
结果证明——
周天浩的实力，虽比赵青山强出数倍，却远没有想象中那样无懈可击。
第二掌。周天浩没有废话，再次踏步而来。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正面硬打，而是身形一晃，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风之力在他脚下凝聚成一朵青色风莲。
玄风三叠·断岳！
他一脚踏下，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山岳从天而降，重重压向顾青云。
顾青云身形一闪，避开了正面锋芒。
但他并没有完全后退，而是顺势踏入周天浩风之力的边缘地带，手中虚空之力悄然运转。
在他眼中，周天浩周身的仙气流向，已经被系统标注成一条条清晰的线路图。
【建议：向右上方0.2米处释放虚空扰动，打断其增幅通道。】
虚空·断流。
顾青云右手一探，一缕无形的虚空之力渗入周天浩周身的仙气流中。
轰！
原本平稳的青色风暴瞬间出现了紊乱，就像是电脑程序中突然插入了一段乱七八糟的代码，让整个系统卡了一下。
周天浩脸色微变。
怎么回事？我的风之法则……
就在这一瞬间的迟疑中，顾青云已经抓住了机会。
混沌·裂空斩！
他身形一跃，手中混沌之力凝聚成一柄无形长剑，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斩向周天浩右肩的护体仙光。
嘭！
护体仙光破碎的声音清晰可闻。
周天浩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后退，肩头衣袍被斩出一道口子，隐约可见皮肤上被剑气划过的血痕。
石台下，一片哗然。
他……他伤到真仙了？！
一个散仙一阶，把真仙中期打退了？
这家伙到底是从哪个妖孽界面飞升上来的？
老飞升者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仿佛第一次认识顾青云。
赵青山的笑容彻底僵在脸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周天浩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血迹，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好，很好。
本来只是想给你个教训，现在看来——
你，是真的找死。
他目光一冷，手中猛地掐出一道法诀。
身后几个真仙小弟会意，当即同时跃上石台，将顾青云团团围住。
周大人，这算什么切磋？有人忍不住低声道，这明摆着是群殴啊……
闭嘴！一名仙兵怒喝，真仙做事，也是你能评头论足的？
顾青云看着越围越紧的真仙小弟们，冷笑一声：
原来仙界的，是这样玩的。
真是长见识了。
青云！慕容霜再也按捺不住，身形一闪，落在石台边缘，冰霜长枪指天，我们上去帮你！
一起来。顾青云没有逞强，点了点头。
莫问天、白玉京、司空羽、柳依依也纷纷飞身而上，站在顾青云身侧。
顷刻间，石台之上形成了一个明显的对峙局面。
一边，是顾青云为首的飞升者小队。
一边，是周天浩为首的真仙小队。
哼，一群散仙，也敢与真仙为敌？周天浩冷笑，看来，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你们是不知道仙界有多残酷。
他一挥手：动手！
轰！
数道真仙级的仙力同时爆发，风刃、雷光、火焰、金芒交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向顾青云一行人笼罩下来。
霜儿，左侧封锁！顾青云沉声道。
明白！慕容霜长枪一抖，冰霜领域瞬间扩散，将左侧半边空间彻底冻结，强行限制了两名真仙小弟的行动。
莫兄，顶住正面！
包在我身上！莫问天怒吼一声，霸体金身全开，整个人化作一尊金色巨人，硬生生挡在最前面，将正面大部分攻击全部扛下。
白玉，右侧布阵！
在下早有准备。白玉京折扇一挥，早已暗中埋下的阵旗瞬间亮起，将右侧两名真仙小弟困入阵中，令其行动大受限制。
司空，找机会点杀！
哼，早就看那家伙不顺眼了。司空羽脚踏剑光，身形如同游龙，在战场边缘游走，每一次出剑都直指对方破绽。
依依，注意治疗和防护。
明白。柳依依双手合十，生命法则之力化作一圈圈绿色光环，为众人不断恢复伤势，并在关键时刻加固护体灵光。
顷刻之间，一个小型战阵在顾青云的指挥下成型。
他们不是一盘散沙，而是一支配合默契的小队。
周围的飞升者们看得目眩神迷。
这……这才是我们应该有的样子啊！
原来，飞升者也可以这么打！
不是一盘散沙，任人宰割，而是同心协力，对抗上层的压迫！
而在远处的天阙城方向，一股模糊而强大的神识，悄然扫过这里。
某个看不清面目的存在发出一声轻咦，这次飞升者里，有点意思的人物。
散仙一阶，能在真仙包围中不落下风……
或许，可以观察一下。
神识一闪即逝，仿佛从未出现过。
试炼场上，战斗愈演愈烈。
周天浩脸色阴沉，越战越是心惊。
他发现，自己每一次出手，似乎都在不知不觉中被顾青云抓住节奏，自己的攻防节奏，正一点点被那个区区散仙所牵引。
这小子，不简单。
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他心中杀意已决。
而顾青云，眼中却燃起了另一种光芒。
那不是单纯的战意，而是一种——看到新系统、新规则后，程序员想要重构一切的疯狂冲动。
仙界的第一次交锋，就当是一场性能测试吧。
周天浩，你就好好配合我，做这个。
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初次交锋，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