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剑还在发烫,剑冢深处“斩天”剑传来的细微叹息绕在耳边,痒得人耳根发麻。
莫九霄踏上摘星阁最后一级台阶时,执法堂长老突然顿了步。
他手里的拐杖“咚”地砸在青石板上,石屑溅到他鞋边,碎得很细。
“到了。”
山风扯散云雾,悬在半空的白玉阁楼露出来。
檐下的风铃响得脆生生的,却没半点暖意,声音假得慌。
跨进门的瞬间,无形的杀意缠上四肢,不是普通的灵气压迫,是薄刃贴在喉咙上,稍动就会被割破的冷。
顶层的白衣人缓缓回身,莫九霄瞳孔骤缩。
十年前妖兽潮,就是这人抬手让万妖成了灰!
当时年幼的他缩在尸堆里装死,连多看一眼都不敢,生怕被余波扫成碎渣。
“九色道台,怎么筑的?”
白衣人转着手里的白玉棋子,语气轻得像问“今天吃了吗”,没半点压迫感。
莫九霄把剑冢引剑煞、经脉被撕得疼到冒冷汗、差点撑爆的事,全说了。
他唯独攥紧了藏在袖里的“斩天”剑柄,直觉这剑不能露,露了准出事。
“千年没见的道台,居然落在个外门弟子身上。”
白衣人望着窗外翻涌的云海,语气沉了点。
“道台现,天下乱,你就不怕惹上杀身之祸?”
“怕也没用,我得见沉璧。”
莫九霄攥紧拳,指节泛白。
一枚烫得像火炭的玉牌突然砸进他怀里。
“去内门报到,你的道台,配得上内门的位置。”
内门弟子院的软床他还没捂热,这床比杂役房的硬板床软十倍,他刚躺上去想补补剑冢缺的觉。
门板“砰”地被踹飞,木屑溅了一床。
周明倚在门框上,腰间的玉佩晃得刺眼,反射着阳光。
“外门来的狗屎,进了内门还是一股子馊味!”
跟班们跟着哄笑,笑声刺耳得很。
没等莫九霄开口,窗外的树叶突然泛冷光。
周明身后的弟子“哎哟”一声摔得四脚朝天。
周明自己的剑也“噌”地出鞘,划了他自己的腿,血珠立马渗出来。
“谁干的?!”
周明跳脚骂。
“剑有灵,它不开心呗,怪我咯?”
莫九霄摊手,心里却发虚。
九色道台能引他人剑意,可每用一次,脑袋里就跟被闷棍敲似的,疼得发懵。
周明撂下“你等着”的狠话跑了,莫九霄后背已经冒了层冷汗。
接下来的排挤来得比阵雨还快。
藏经阁管事翻着白眼说“天才啊,等着吧,登记簿满了”,把他晾在门口半个时辰。
灵泉边有人故意推他,他摔进草地,沾了一身泥。
食堂里更绝,有人直接把餐盘扣他身上,热汤顺着衣领往下淌,烫得他龇牙。
馒头滚在地上沾了泥,和他现在的处境一样。
莫九霄蹲下来捡那沾泥的馒头,心里劝自己忍,没见到沉璧,不能栽在这里。
演武场练剑时,周明带着一群人围上来,手里的剑晃得人眼晕。
“听说你从剑冢捞了好处?露两手让我们开开眼啊?”
莫九霄没废话,剑花挽得飞快,银光闪得人睁不开眼。
周明使了个眼色,一个弟子握着淬了绿光的剑,直刺他后心,绿光晃得人眼晕,明显淬了阴毒!
莫九霄脚尖轻点飘开,反手撩剑,“叮”地撞在那弟子的剑上。
那弟子的剑飞出去老远,人也摔在地上,手腕被拧成了麻花,疼得嚎啕大哭。
“你敢伤人?”
周明急了,青风斩带着风声卷过来。
莫九霄眼底泛起五色光,缠在剑上。
“破法!”
周明的剑气碎得很彻底,一道血痕从周明脸颊划过,血珠滴在地上。
全场瞬间死寂,连呼吸声都没了。
“这么多人欺负新人,丢内门的脸。”
一道白衣身影踏进场,周明等人吓得剑都掉在地上,声音发颤。
“厉师兄!”
厉寒舟拍了拍莫九霄的肩,语气温和。
“黑煞门卧底的事查清了,跟你没关系,别往心里去。”
他又塞过来一柄云纹剑,剑鞘凉得很。
“流云剑,见面礼。三日后大比进前五十,沉璧会来观看哦。”
莫九霄攥紧流云剑,心里瞬间亮堂,跟突然点了灯,之前的委屈全没了,就等着大比见沉璧。
三日后的演武场人山人海,喊叫声快掀翻屋顶。
有人举着“周师兄加油”的牌子,牌子歪得快掉,喊得嗓子都哑了。
莫九霄一路过关斩将,一剑赢一场,顺顺利利杀进前五十。
擂台上,周明红着眼提剑上来,眼神凶狠得很。
“这次我要让你爬着下台!”
剑光交错间,莫九霄的九色道台疯狂转动,五色光溢得他头发都在颤。
“破法!”
周明连人带剑飞出台,“噗通”摔在地上,喷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莫九霄收剑,目光下意识往台高望。
蓝衣少女站在那里,面纱遮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正望着他,是沉璧!
苏沉璧轻轻点了点头,眼神里的温柔很明显,吹得他心里发暖。
他的心跳瞬间炸了,刚想抬手跟她打招呼,眼前突然一黑。
“道台裂了!”
台下的惊呼声炸响,莫九霄想再看沉璧一眼,却控制不住地往台下坠,黑暗不断涌过来……
苏沉璧在台下猛地攥紧袖角,面纱下的嘴唇都白了,指尖抖得厉害,眼里满是急色,差点冲上台去。
她望着下坠的莫九霄,心都揪紧了,想喊他的名字,却怕打扰到他,只能死死盯着,连呼吸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