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那股震动还在继续，我站在火山口边上，脚下的岩石裂开一道口子，热气直往上冲。苏清雪的手还搭在我肩上，她没松开，我也懒得甩。
掌心有点发烫。
低头一看，皮肤下有东西在动，像是火苗在血管里窜，又像鳞片在皮肉底下慢慢成形。左眼突然一热，视野里经脉路线全亮了，熔岩红和龙息紫缠在一起，走的是同一条道。
系统界面跳出来一行字：【检测到双法则融合，宿主存活率17%】
我没眨眼。
这数字比我能活到明天的概率还低。但我知道，现在回头才是真的死路一条。
“你怎么样？”苏清雪问。
我没回答，把手按在胸口。那里有个点在跳，是血链封印的位置。它还在，可我能感觉到里面的东西没睡着——龙魂残念和熔岩之力正在打架，不是谁吃掉谁，而是抢地盘。
它们都想当主人。
但我得让它们明白一件事：这身体，我说了算。
我闭眼，把意识沉下去。经脉像烧红的管道，能量在里面对冲。左边是滚烫的熔流，右边是冰冷的龙息。中间那条线，就是我的命门。
不能再压了。
我松开一丝控制。
熔岩立刻往龙魂那边漫过去，龙息反手就咬回来。两股力量撞上的一瞬间，我脑仁像被锤子砸了一下，耳朵嗡嗡响。
可就在这时候，皮肤上的纹路变了。
手臂从手腕开始，浮出一道金线，接着是暗红纹路顺着筋络爬上来，两条线交叠着走，最后停在掌心。那里长出了半片鳞，闪着紫金色光，不到三秒又化成一团小火苗。
系统提示卡了一下：【存活率上升至19%】
行，有用。
我不是要镇压它们，也不是要融合它们。我要让它们共存——一个住左边，一个住右边，中间这条过道归我走。
“杨俊！”苏清雪突然拽我后领，“下面不对劲！”
我抬头。
火山裂缝扩大了，岩浆翻得不像自然现象，一圈圈往外涌，像被人从底下搅动。一股味儿冲上来，说不上来是什么，像是铁锈混着腐烂的草药，闻多了喉咙发痒。
岩浆表面鼓起一个包。
然后破了。
一只手伸了出来。
焦黑、干枯，指节扭曲，像是被火烧过又泡了水。那只手扒住岩壁，接着是肩膀，头也冒出来了。
慕容白。
他半边身子都在，胸膛空了一块，里面嵌着一块蓝幽幽的晶体，正一闪一闪地跳，跟心跳似的。他的脸糊了大半，一只眼睛没了，另一只却死死盯着我。
我没动。
他也看着我，嘴角扯了一下，没发出声音，但我听到了。
他在笑。
“他还活着？”苏清雪声音紧了。
“不算活。”我说，“那是借壳重生。”
话刚说完，系统弹新提示：【检测到时空锚点残留，目标正在进行法则级重构】
我懂了。
这家伙把自己拆了，拿地脉能量当养料，靠那颗破晶体连着某种规则，在重新拼自己。就像修仙文里那种夺舍转生，只不过他夺的是天地法则。
不能让他完成。
“你现在打断他，代价最小。”我低声说。
苏清雪没回话，但她往后退了半步，显然是信了我的判断。
我抬起右手，直接拍进旁边的岩壁。
烫得钻心。
吞噬技能开到最大，目标锁定地核深处的能量源。整座山猛地一抖，岩浆倒卷而起，像被什么东西吸上去一样，形成一根十米高的火柱，直扑慕容白那半截身子。
他终于有了反应。
那只完好的手抬起来，掌心对着我，晶体爆发出强光。空中出现一道细缝，边缘扭曲，像是电视信号不好时的画面撕裂。
空间裂缝。
他想躲进去，在另一个维度把自己拼完。
三秒。
系统给了我预判时间。左眼突然胀痛，眼前闪过三帧画面：第一秒，裂缝扩大；第二秒，他的躯体开始滑入；第三秒，晶体脱离地脉连接。
只要在第三秒前破坏频率同步，他就得炸。
我没用攻击技。
反而把刚吞来的熔岩能量压进左眼，再通过手掌推出去。一道紫金波纹贴地扩散，不声不响，却刚好撞上那道裂缝的边缘。
嗡——
空气震了一下。
裂缝像玻璃一样裂开几道纹，紧接着崩碎。慕容白的身体剧烈抽搐，那颗晶体“啪”地炸出一道裂痕，整个躯体被岩浆反卷吞没，只剩那块破石头沉了下去。
我收回手。
掌心全是裂口，血混着黑灰往下滴。体内乱成一锅粥，刚才那一招牵动了双魂平衡，血契锁链发出脆响，像是快断了。
系统警告再次跳出：【存活率14%】
十四。
比刚才还低。
但我喘了口气，站稳了。
“他没死。”我说，“那块石头还在底下，他会再来。”
苏清雪靠着岩壁，右臂的冰霜已经蔓延到肩膀，手指僵得掰不动。她看着我，眼神有点飘。
“你刚才……用了龙族的能力？”
“一半是我的，一半是它的。”我摊开手，掌心纹路还在变，一会儿火苗，一会儿鳞片，“我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撑这个身体。”
她没说话。
风吹过来，带着硫磺味和热浪。远处岩层又震了一下，不大，但持续不断，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爬。
我低头看自己的影子。
地上那道影子不太对。
正常人影是平的，可我的影子……肩胛骨位置凸起一块，像是背后长了什么东西。我动一下，那凸起也跟着动，节奏慢了半拍。
系统突然震动：【警告：宿主脊椎区域出现非人类结构增生】
我没慌。
伸手摸后背，皮肤下确实有硬块，沿着脊柱分布，一段一段的。不是骨头，更像是……骨刺在成型。
龙化征兆。
以前是外显鳞片，现在是内部改造。它不再满足于共存，开始改我的构造。
可就在这时候，胸口那根血链突然发烫。
疼得我弯下腰。
封印在震，里面的龙魂残念在挣扎，但它不是想逃，更像是……在提醒我什么。
我咬牙，强行调出系统内视功能。视野切进体内，看到那两条能量流正以异常速度交汇，交汇点就在心脏上方。它们绕着某个节点旋转，形成了一个微型漩涡。
而那个节点……
是我上次吞噬海底龙骨时留下的核心印记。
它本来是死的，现在居然在吸收双魂流转的能量，一点点变亮。
系统弹出新提示：【发现未知融合契机，是否启动双向共鸣？】
选项只有两个：是，否。
选是，可能让我彻底掌控这两种力量，也可能当场爆体而亡。选否，一切回到压制状态，但我撑不了多久。
苏清雪看我脸色变了。
“怎么了？”
我盯着她，嗓子干得发哑：“如果我现在变成不是人了，你会砍我吗？”
她愣住。
“我不是开玩笑。”我说，“接下来的事，可能会超出你能接受的底线。”
她盯着我看了很久，然后慢慢抬起那只还能动的左手，把冰剑横在身前。
“只要你还认得我是谁。”她说，“我就不会动手。”
我点头。
伸手按在胸口，对系统说：“确认，启动双向共鸣。”
能量瞬间失控。
熔岩和龙息不再走经脉，直接冲进骨骼、脏器、大脑。皮肤开始龟裂，又有新的纹路从裂缝里长出来。后背那几块凸起越明显，我能感觉到一对东西正在成形，像是翅膀的雏形。
疼。
但意识清醒。
我睁开眼，看见苏清雪站在我面前，没退。
她的剑还在，但她没举起来。
我抬起手，掌心朝上。
一团紫金火焰缓缓升起，火苗中夹着一片龙鳞，转了一圈，又化成火。
就在这时候，地底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有人敲了敲玻璃。
我们同时低头。
岩浆深处，那块沉下去的晶体，忽然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