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雾里那道刻痕,喉咙发干。这符号跟石柱上的一模一样,偏偏又出现在这种鬼地方,要说没猫腻谁信?
“别愣着。”苏清雪声音冷得像冰碴子,“往前走。”
她已经迈步了,剑没出鞘,但手一直搭在剑柄上,指节绷得发白。我赶紧跟上,一边伸手把洛昭从地上拉起来。她整个人轻得吓人,像是骨头都被抽走了大半。
“还能撑住?”我问。
她点点头,嘴唇抿成一条线,没说话。我知道她现在不好受,可眼下也没法让她歇着。
我们三人贴着树干往前挪,雾越来越浓,能见度不到十步。脚下的地开始往上冒湿气,踩上去黏糊糊的,像是踩在腐烂的兽皮上。
突然,头顶传来一阵闷响。
不是雷,也不是风,更像是山体内部有什么东西被撬动了。我猛地抬头,只见前方山坡上几块巨岩晃了晃,接着轰然滚下,一块接一块砸下来,尘土炸起老高,直接把前路堵了个严实。
“靠!”我往后跳了一步,差点被碎石崩到眼睛。
烟尘散了些,露出层层叠叠的巨石堆成的墙,少说得有七八米高,横在我们面前,连条缝都没有。我绕着边缘转了半圈,发现左右两侧全是陡坡,根本没法绕过去。
“这石头……”我伸手摸了摸其中一块,掌心火一燃,照出表面泛着青灰的纹路,“不对劲,有人动过手脚。”
话音刚落,身后又是一阵震动,几块小石子滚下来,砸在背上生疼。回头一看,来路也被落石封死了。
“前后都堵死了?”我扯了下嘴角,“这是要玩瓮中捉鳖?”
苏清雪没理我,径直走到巨石墙前,盯着最上面那块看了两秒,忽然抬手,剑尖轻轻点了点某处。
“这里。”她说。
我凑近一看,那位置有个指甲盖大小的凹点,颜色比周围深一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机关?”我问。
“不是。”她摇头,“是弱点。”
说完她退后半步,长剑缓缓抽出。剑身通体银白,刃口泛着一层极淡的蓝光,像是月光照在深水上那种感觉。
“你真要劈?”我说,“这可是几吨重的石头,又不是豆腐。”
她没回答,只是深吸一口气,手腕一抖,剑光乍现。
那一瞬间,空气像是被撕开了道口子。剑锋划过之处,连风都静了半拍。
“轰!”
第一块巨石从中裂开,断面平整得像是用尺子量过,碎石哗啦啦往下掉。紧接着第二剑、第三剑接连斩出,每一剑都精准落在同一个位置,力道叠加,余波震得地面微颤。
等我反应过来,中间已经劈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道,粉尘还在簌簌往下落。
“走不走?”她收剑回鞘,语气跟没事人一样。
我咽了口唾沫:“你这剑……练了多少年才劈出这效果?”
“五年。”她说,“每天三百剑,风雨无阻。”
我咧了下嘴:“那你师父挺狠。”
“是我自己定的规矩。”她看了我一眼,“不想死的人,都会对自己狠一点。”
我没再废话,赶紧让洛昭先过去。她脚步虚浮,几乎是靠着我肩膀蹭过去的。我紧跟着钻进通道,苏清雪断后,刚出来就听见身后“咔”一声,又有块石头滑下来,彻底堵死了缺口。
“现在怎么办?”我掏出系统界面看了一眼。
【蛊毒压制剩余时间:1小时08分23秒】
纹路在手臂上微微发热,不算剧烈,但能感觉到它在慢慢往外爬。抗毒体质升级了,可时间不等人。
洛昭靠在一块石头上喘气,脸色白得像纸。她咬破指尖,把血抹进龟甲裂缝里,然后轻轻一抛。
三片龟甲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她低头看了一眼,眼神猛地一凝。
“怎么?”我问。
“生门在洞。”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药藏幽处。”
我顺着她目光往前看——刚才被巨石挡住的地方,现在露出了个黑乎乎的洞口,像是山体裂开的一道缝隙,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你说这里面有解药线索?”我皱眉。
“卦象不会错。”她喘了口气,“但只有七分钟。”
“七分钟干什么?”
“进出的时间。”她说,“超过这个时限,卦象就会逆转,变成死门。”
我翻了个白眼:“所以咱们得掐着表进去,还得掐着表出来?”
“不然呢?”她抬眼看我,“你要在这儿等蛊发作?”
也是。我啧了一声,掌心燃起一团火,往洞口探了探。火焰刚伸进去,就被一股阴风扑灭了。
“里面压强不对。”我说,“有气流反向抽吸,可能是活山洞。”
苏清雪站到我旁边:“你怕了?”
“怕倒不至于。”我冷笑,“就是觉得这地方像张嘴等着吞人。”
“那就别站太近。”她一把推开我,率先迈步。
我愣了一下:“你疯了?啥都不查就往里冲?”
“你不来?”她回头,“那我自己去。”
我咬牙:“行行行,你牛。”
我把火重新点燃,这次压缩成一层薄膜裹在手上,一边往前走一边用热感扫描四周。墙壁湿漉漉的,摸上去有种奇怪的弹性,像是某种生物组织。
“这山……是不是活的?”我低声说。
没人回答。洛昭被我扶着,走得慢,呼吸越来越浅。苏清雪走在最前面,步伐稳定,剑始终没出鞘,但手一直没离开剑柄。
走了大概十几步,通道突然变宽,出现一个圆形石室。正中央立着一根石柱,上面刻满了符文,跟之前看到的那个“见证者”符号风格一致,但更复杂。
“停。”洛昭突然开口,“别碰那根柱子。”
我立马刹住脚。苏清雪也停下,站在离石柱两步远的地方,目光扫视一圈,最后落在对面墙上。
那里有个拱形入口,比进来时的洞口规整得多,像是人工开凿的。
“那边。”她说。
我走过去看了看,里面是一条向下倾斜的甬道,深不见底。
“卦象指向的是这个方向?”我问洛昭。
她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龟甲又摇了一次。这次落地的形态跟刚才不同,但她看完后反而松了口气。
“没错。”她说,“走下去,有药的气息。”
“你能闻到?”我问。
“不是闻。”她摇头,“是卦象告诉我。”
我懒得纠结这些玄学问题了,时间只剩五十八分钟,再磨蹭下去真得原地升天。
“走吧。”我拉着她手腕,“抓紧点,别掉队。”
苏清雪已经先进去了,背影笔直得像根铁杆。我跟上,一边走一边留意脚下。地面开始变得光滑,像是被打磨过的玉石,踩上去有点打滑。
突然,我感觉到手臂上的纹路跳了一下。
不是发热,也不是蔓延,而是像被人用针扎了一下,短暂却尖锐。
我低头一看,那道青黑色的痕迹竟然缩了一小截。
“咦?”我愣住。
“怎么了?”洛昭察觉到我的动作。
“纹路……好像退了点。”我说。
她抬眼看向我:“退了?确定不是错觉?”
“肯定不是。”我撸起袖子给她看,“刚才还在肘部这儿,现在回去了半寸。”
她沉默了几秒,忽然说:“这洞……可能克制蛊毒。”
我心头一震:“你是说,这里面有能压制双生蛊的东西?”
“不一定能压制。”她说,“但至少,这里的环境对它不利。”
我笑了:“那咱这不是捡到宝了?”
话音未落,前面苏清雪猛地停下。
我赶紧上前:“又咋了?”
她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指向甬道尽头。
那里隐约有光。
不是火光,也不是月光,而是一种淡淡的、泛青的微光,像是萤火虫聚在一起,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那是什么?”我眯起眼。
“不知道。”她说,“但刚才那光……动了一下。”
我屏住呼吸。
下一秒,那团光真的变了位置。
从墙壁移到了半空,然后缓缓飘向我们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