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还在发烫,我把它塞进裤兜,掌心的金属液转了半圈,压住那股躁动。刚才窗外那块锈红金属片碎得蹊跷,不是炸,不是崩,是像被人从内部掐断了能量连接。
我盯着那堆掉在地上的碎片,没动。
屋里更静了。洛昭坐在卦阵中央,手被我缠上的金属绷带裹着,一动不动。她呼吸很轻,脸色还是白得发青,但眼神没再像之前那样冷得刺人。
她刚才碰了绷带一下。
不是撕,不是扯,就是指尖轻轻贴了一下边缘。
我记住了。
“别试了。”我开口,声音不高,“那绷带认主,你想撕,它会反震。”
她没抬头,睫毛颤了半秒。
“我不需要你管。”她嗓音哑,但没刚才那么虚了。
“你流一次血,我得跟着担一次心。”我往前半步,蹲下来,和她平视,“这买卖不划算。”
“你懂什么。”她终于抬眼,“每一次卜卦,血必须流,量要刚好,时机要对——”
“我又没说让你别算。”我打断她,“我说的是,别拿命去填。我能导流,能替你扛一部分反噬,你信不过我,也得信你自己的血。”
她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不信规则能被改,更不信有人能绕过天机走活路。
可我已经吞过她的卦纸,尝过那股能量的味道。我知道她的血不是祭品,是引子,是某种更高层次的东西在借她的眼睛看世界。
我不信命,但我信她流的每一滴血,都该由我来决定值不值。
她忽然动了。
左手猛地一抬,直接去撕手腕上的绷带。
金属层瞬间升温,她指尖刚碰到就弹开,整根食指泛红,微微抽搐。
我眼疾手快扣住她手腕,力道不重,但稳。
“再乱动,”我盯着她眼睛,“我就把你绑在床上。”
她呼吸一滞。
我也愣了下。这话出口才意识到有点过,但收不回来了。
她没挣,也没骂,就那样看着我,瞳孔里映着残存的红光,像烧到尽头的炭。
“你试试?”她突然冷笑。
下一秒,她左手甩出一张卦纸,薄如蝉翼,边缘泛着暗纹,啪地缠上我右手腕。
我一怔。
那纸贴上来的一瞬,皮肤发麻,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金属液本能地要冲过去驱逐,但我压住了。
这卦纸不对劲。它不是死物,是活的,带着她的气息和意志,像一层皮,死死箍住我。
“你这是犯规。”我眯眼。
“你先动的手。”她声音冷下来,“现在,放开我。”
我没松手,也没挣脱卦纸。反而靠得更近了些,近到能看见她睫毛上沾了点灰,近到她呼出来的气扫在我脸上。
“我不放。”我说,“你手上的伤,我说了算。”
“那你算过自己能扛几次反噬?”她反问,“刚才那金属片碎了,不是自然现象,是有人在切断信号。你挡在我前面,下次呢?你还能反应得过来吗?”
我沉默两秒。
她说得对。那金属片不是偶然出现的,它在吸收能量,而且是冲着我来的。碎得那么整齐,说明背后有人操控。
“所以更得绑着你。”我松开她手腕,却没退后,“至少在我没搞清楚谁在盯着我们之前。”
她冷笑更明显了:“你这是保护,还是囚禁?”
“你觉得呢?”我抬手,指尖擦过她下巴,“要是我想囚禁你,刚才就不会只用金属液封伤口,而是直接把你焊在床上。”
她猛地偏头躲开,耳尖有点红。
我没笑,但心里松了口气。她还能躲,说明没彻底垮。
我们僵着,谁也不退。她左手还缠着卦纸,我右手被她控着,像两个互不相让的疯子。
就在这时候,我后颈一跳。
不是图腾预警,是金属液在皮下突突地颤,像是感应到什么高频信号。
我猛地抬头,看向窗外。
树影晃了一下。
不是风,是有人动了。
我眯眼盯过去,正对上树后一角黑色衣角,肩膀线条很熟。
赵天虎。
他来得真快。
我冷笑,没动。他知道我在看他,也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但没走,反而多停了两秒,像是在确认什么。
然后,退了。
我收回视线,低头看洛昭。
她还在盯着我,眼神有点复杂。
“看来有人比你还想我死。”我说。
她没接话,只缓缓松开左手,卦纸从我手腕滑落,飘到地上,像片枯叶。
但她没动那根被金属绷带裹着的手。
指尖还搭在边缘。
我没去碰,也没问她要不要解开。
有些事,不用说破。
绑带还在,说明她没真想挣。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捡起那块碎掉的金属片。锈红色,边缘整齐,断口光滑得不像自然断裂。
我捏着它,金属液渗进去一探。
有残留信号。
不是能量波,是编码,像是某种指令被中途截断。
我眯眼。
这玩意儿不是来探测的,是来传话的。
而赵天虎,就是来听话的。
我把碎片塞进口袋,转身看她。
“你还能卜吗?”我问。
她摇头:“血断了,卦不全。”
“那等你恢复。”我说,“我不急。”
她抬头看我,眼里有疑惑,也有点不信。
“你不急?”她问,“你不是最讨厌等?”
“以前是。”我走到她面前,蹲下,“现在不一样了。你流一次血,我就多欠你一次。我不跑,也不躲。你算得出我什么时候死,得先让我把这笔账还清。”
她愣住。
我没再说话,只伸手,轻轻拍了下她肩膀。
动作很轻,像是怕她散了。
她没躲。
屋外风停了,红光彻底熄灭。卦阵上的血迹开始发暗,金属绷带贴在她手腕上,微微发烫。
我站起身,把最后一块碎金属捏进掌心。
赵天虎今天来,不是试探。
他是来下战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