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将湘北高中的校门口映照得一片明亮。那辆熟悉的、略显老旧的学校大巴已经停在路边,发动机发出低沉平稳的嗡鸣,像一头即将奔赴猎场的野兽在低声喘息。
时间是下午一点。距离与陵南的练习赛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
篮球部的成员们陆陆续续从教学楼里走出来,汇聚在校门口。没有人喧哗,但一种无声的、紧绷的力量感在空气中弥漫。他们换上了干净的运动服,背着统一的运动包,脸上早已不见了平日的嬉笑打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紧张、兴奋与决然的专注。
赤木刚宪最后一个走出教学楼。他高大的身躯像一座移动的铁塔,步伐沉稳有力。作为队长,他不需要多说什么,只是用目光扫过每一位队员,那眼神中的坚毅和不容置疑的威严,就是最好的战前动员。他微微点头,率先踏上了大巴。
三井寿深吸了一口气,跟在赤木身后。他用手轻轻按了按左膝,那里缠着紧绷的护膝,眼神中“炎之男”的火焰在冷静地燃烧。宫城良田压低了他的鸭舌帽帽檐,嘴角却带着一丝跃跃欲试的弧度,步伐轻快得像蓄势待发的猎豹。流川枫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冷峻表情,仿佛即将到来的不是一场恶战,而只是一次普通的训练,但他微微收紧的指关节,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水户洋平走在队伍中段,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略微加速的心跳。昨晚麻理那条带着笑脸的短信内容,此刻清晰地浮现在脑海,像一颗定心丸,将最后一丝杂念也驱散了。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即将到来的比赛上。
“哇哈哈哈!本天才来啦!”
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大笑打破了沉寂。樱木花道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从教学楼里冲了出来,那头红发在阳光下耀眼得几乎刺目。他精神抖擞,之前的紧张早已被晴子的鼓励冲刷得一干二净,此刻只剩下澎湃的战意和“我是天才”的无限自信。他几步就冲到了大巴门前,还不忘回头对着教学楼的方向用力挥了挥手——那边,晴子正和她的朋友们站在一起,微笑着为他送行。
“白痴。”流川枫低声吐出两个字,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你说什么臭狐狸?!想打架吗!”樱木立刻炸毛,就要往上冲,被眼疾手快的木暮和彩子一左一右拉住,半推半劝地弄上了车。
洋平看着这一幕,无奈地笑了笑,也跟着踏上了大巴。车内,空调的冷气驱散了外界的炎热,也似乎让气氛更加凝重了几分。队员们各自找位置坐下,没有人交谈。赤木闭目养神,三井望着窗外,宫城戴着耳机,手指在膝盖上打着节拍,流川……已经靠着窗户似乎睡着了。樱木则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在东张西望,嘴里不停念叨着“打倒臭狐狸”“打败大猩猩”“让陵南好看”之类的词语。
安西教练最后一个上车,他在车厢前部自己的专属座位坐下,双手习惯性地交叠在腹部,宽大的镜片遮住了眼神,只有那标志性的浑厚嗓音响起,平稳而有力:
“出发吧。”
司机应了一声,大巴车门缓缓关闭,引擎发出一声低吼,平稳地驶离了湘北高中。
车辆汇入街道的车流,窗外的景物开始向后飞掠。车厢内依旧安静,但一种无形的力量正在每一个队员心中积蓄、碰撞。
洋平靠窗坐着,目光投向窗外。熟悉的街道、商铺、行人一一闪过,但他的心思早已飞向了那座即将抵达的、名为陵南的战场。他想起了彦一那求知若渴的眼神,想起了安西教练在战术板上摆下的磁贴,想起了自己日复一日的加练,想起了队友们汗流浃背却眼神坚定的模样……
他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运动包,里面放着那颗陪伴他度过了无数个清晨和黄昏的篮球。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那股来自未来的篮球灵魂,正渴望与这个时代的热血与天赋,进行一次真正的碰撞。
“喂,洋平。”坐在前排的宫城不知何时摘下了耳机,转过头,压低了声音,眼神锐利,“紧张吗?”
洋平看向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有一点。但更多的是期待。”
宫城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我也是。一想到能让那个田冈老头大吃一惊,我就兴奋得不行。”他晃了晃手腕上的护腕,“今天,我们要把速度提到极限。”
“嗯。”洋平郑重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三井寿似乎结束了望风景,他转过身,看向后排的樱木,语气少见地带着一丝前辈的温和:“樱木,记住你该做的。篮板,防守,把你在训练里练的东西拿出来就行。”
樱木立刻挺起胸膛,拍得砰砰响:“放心吧小三!篮板球就交给本天才了!绝对一个都不会漏给那只臭狐狸和陵南的家伙!”
闭目养神的赤木嘴角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流川枫依旧“睡”得安稳。
彩子和木暮坐在稍靠后的位置,低声交换着意见,检查着记录板和急救箱。这是湘北蛰伏许久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亮剑,不容有失。
大巴驶出市区,道路两旁的建筑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夏日茂盛的绿意和远处隐约可见的海平面。神奈川的风光在窗外展开,但车厢内无人欣赏。
与此同时,陵南高中篮球馆。
田冈教练正在进行最后的训话,声音严厉:“……不要被湘北那些乱七八糟的名头唬住!记住我们的优势,执行好战术!仙道,节奏由你掌控!鱼住,内线交给你了!福田,你的任务就是得分!都明白了吗?!”
“是!教练!”陵南队员的吼声在馆内回荡,气势如虹。相田彦一在场边紧张地调整着相机焦距。
而在通往陵南高中的另一条路上,一辆私家车正在行驶。
开车的是牧绅一,副驾驶坐着青田信长。
“希望这场练习赛能有点看头,别白跑一趟。”青田看着窗外说道。
牧专注地看着路面,语气平静:“湘北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我有预感。”
湘北的大巴,稳稳地转入了通往陵南高中的最后一段坡道。已经可以看到远处那座颇具规模的体育馆建筑,以及体育馆外逐渐增多的人流——其中不乏穿着其他学校制服,前来观战探听虚实的学生。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一直闭目养神的赤木刚宪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里精光四射。
宫城良田坐直了身体,帽檐下的眼神锐利如刀。
三井寿活动了一下手腕,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连似乎一直在睡觉的流川枫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而冰冷。
樱木花道更是像打了鸡血一样,几乎要从座位上弹起来,扒着窗户兴奋地大喊:“到了!到了!陵南!本天才来征服你们了!”
洋平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胸腔里那颗因为期待和战意而剧烈跳动的心脏。他看了一眼身旁这些即将并肩作战的队友,目光最终落在前方安西教练那宽厚沉稳的背影上。
安西教练没有回头,只是那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带着一种魔力,穿透了车厢内凝重的空气:
“我们到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如同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大巴缓缓停靠在陵南高中的停车场。
车门“嗤”的一声打开,夏日灼热的空气和外面隐约传来的嘈杂声瞬间涌入。
赤木刚宪第一个站起身,他那庞大的身躯几乎堵住了过道。他没有丝毫犹豫,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第一个走下了大巴。阳光照在他刚毅的脸上,也照亮了他身后,那一张张年轻、锐利、充满无限可能的面孔。
宫城、三井、流川、樱木、洋平……湘北的獠牙,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亮了出来。他们跟在赤木身后,依次走下大巴,汇聚成一支出征的军队,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走向那座即将成为战场的体育馆。
(体育馆入口处,刚刚赶到正在寻找座位的牧绅一和青田信长,恰好看到了湘北队员下车这一幕。青田收起了漫不经心的表情,微微皱起了眉。牧则抱着手臂,眼神深邃,轻声自语:“哦?就是这个阵容吗……安西老师,您到底在盘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