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盟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铁面尉长垂手立在一旁,将战太狼的事陈述完毕,最后一句“以上就是战太狼所犯之事”落地,厅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金筷长老捻着胡须,缓缓开口:“依我看,还是得以大局为重,周全考虑。”
“周全?”银勺长老猛地一拍桌面,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战太狼伤人夺鼎,盒饭长老至今昏迷!若这都能从轻发落,我合盟的公正何在?”
金筷长老摆摆手:“先不说伤人——战太狼身上根本搜不出麒麟鼎,物证不足,怎能断定他偷了鼎?”
“当时那房间只有他一人!”银勺长老脖子上的青筋都起来了,指着金筷长老吼道,“盒饭长老重伤之际还死死抓着他,这还不够?难不成非要亲眼看见他把鼎揣进怀里才算数?”
“他初来灵熙国,人地生疏,哪有作恶的理由?”金筷长老也来了火气,“你怎么就听不进道理?”
两人争执不休,铜碗长老突然干咳一声:“那战太狼越狱之事,又该如何说?”
“那是剑圣寒光强行闯入!”金筷长老立刻道,“他并非自愿。”
“放屁!”银勺长老气得发抖,“绝顶山上的人都看见了,他和寒光在下象棋!分明是早有勾结,策划越狱,就是为了逃避审判!”
金筷长老转向铜碗:“铜碗,你说该怎么处置?”
铜碗长老眉头紧锁:“他越狱后,各大门派争斗不休,伤亡不少,连北冥都惊动了……恐怕事态已难控制。”
“可我们合盟讲的是道理规矩!”金筷长老提高了声音,“仅凭这些虚实难辨的理由,就毁掉一个来游玩的客人?
传出去,合盟的脸面往哪搁?这就是你要的公平公正?”
“照你说,就无罪释放?”银勺长老重重捶在桌上,“麒麟鼎丢失已是重创,更何况——”
话没说完,一个小合卫跌跌撞撞冲进来,“噗通”跪在地上,脸色惨白:“报!盒饭长老……重伤不治,已经……已经去了!”
“什么?!”
三个长老和铁面尉长同时站起,脸上血色尽褪。
与此同时,合盟地牢深处。
战太狼悠哉地坐在干草上,指尖转着块小石子,等待着合盟的判决。
牢门外传来脚步声,他抬眼望去,三个合卫站在牢前,其中一人面无表情地宣读:“战太狼,经合盟裁决,你将被处以极刑——天火雷罚。”
战太狼脸上依旧平静,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只有左目那抹猩红的瞳孔微微收缩,散出一丝冰冷的杀气,混着点不易察觉的兴奋,像蛰伏的猛兽终于嗅到了血腥味。
他看向那合卫的目光,淡漠得如同在看一具已经凉透的尸体。
地牢里的烛火突然“噼啪”一声爆响,跳动的光影映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透着股令人胆寒的诡异。
灵熙广场上,人潮涌动。
一只河马举着喇叭,声嘶力竭地喊着“号外号外”,手中的通告纸被风卷得漫天飞舞。
居民们争抢着捡起,看清上面的字后,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交头接耳的声音像潮水般蔓延开来——“战太狼?就是那个夺鼎伤人的家伙?”
“天火雷罚啊……这刑罚一旦启动必死无疑!”
“还要游街示众?看来合盟是动真格的了!”
河马将一张大红通告“啪”地贴在墙上,墨迹淋漓的字迹刺得人眼睛生疼。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踮着脚念着上面的内容,语气里满是震惊与猎奇。
那间客栈内,丹顶鹤掌柜正拨着算盘,清脆的珠子碰撞声突然戛然而止。
她捡起飘进窗的一张通告,纤细的爪子微微颤抖,算盘“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珠子滚得满地都是。
她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美目此刻瞪得溜圆,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战太狼……怎么会?
而在灵熙国一处隐秘的角落,四个裹着斗篷的身影围在一起,狼头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都准备好了吗?”一个粗壮的声音打破沉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切就绪。”另一个稳健的声音回应,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
其余两只狼低声附和,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的地图。
身材最高大的狼抬手一挥,一道紫色雷电骤然劈下,将他们面前的那张灵熙国地图击得粉碎,纸灰在空气中飘散。
“明日之后,”他们四个的声音冰冷如铁,带着毁天灭地的决心,“灵熙国,将不复存在。”
与此同时,合盟的牢房里,战太狼正闭目养神,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地面,节奏缓慢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牢门被推开,一个合卫推着餐车走进来,将餐盘重重推到他面前,语气带着几分冷酷与嘲讽:“吃饭了。最后一顿了,吃饱点。”
战太狼睁开眼,瞥了一眼餐盘——8颗葡萄、两个苹果、一根胡萝卜,还有五六块草饼。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我不吃胡萝卜。”他淡淡开口,一红一黑的瞳孔缓缓抬起,目光落在那合卫身上,带着一种近乎妖异的平静。
一道黑色的能量从他指尖悄然溢出,像一条小蛇般钻入合卫的身体。
那合卫的眼神瞬间变得呆滞,麻木地推着餐车转身离开。
他脚步虚浮,一路走到合盟后院的深井旁,没有丝毫犹豫,“扑通”一声跳了下去,溅起的水花很快归于平静。
牢房的石壁泛着潮湿的冷意,角落里的草堆散发着霉味。
战太狼靠坐在石壁上,面前的木盘里摆着简单的食物:几颗紫莹莹的葡萄,两个红透的苹果,还有几块粗糙的草饼和一根带着泥土的胡萝卜。
他皱着眉瞥了眼木盘,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膝盖。
想当年在战场上,他背包里永远塞着风干的羊肉干,饿了就抓出一块猛啃,咸香的肉味混着硝烟气,那才叫吃饭。
如今这清淡吃食,实在让他提不起胃口。可“狼是铁,饭是钢”的道理他懂,再不爱吃,也得垫垫肚子。
战太狼拿起苹果,咔嚓咬下一大口,甜脆的汁水顺着嘴角流下,他随手用袖口一抹,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耐,却也没再多抱怨。
毕竟打了胜仗后的庆功宴上,山珍海味吃到腻,偶尔吃顿素,权当换个口味了。
正啃着苹果,对面牢房突然传来一个试探的声音:“你就是那个战太狼吧?”
战太狼抬眼,只见对面牢房里站着个络腮胡大叔,正抱着胳膊打量他,眼神里带着好奇和几分幸灾乐祸。
“怎么了?”战太狼嚼着苹果,声音含糊,眼神却陡然锐利起来。
大叔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里发毛,却还是梗着脖子道:“听合卫说,你不是明天就要被处以天火雷罚了吗?你怎么还吃得下饭呢?”
话音刚落,一道橙黄色的影子“嗖”地飞来。
大叔只觉耳边一阵风过,紧接着“噗”的一声闷响,那根他刚才还看见躺在木盘里的胡萝卜,竟直直钉在了他身后的石壁上,尾端还在微微颤动。
他下意识摸了摸耳朵,指腹沾到几根脱落的胡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战太狼慢悠悠地收回手,指尖还捏着颗葡萄,淡淡吐出一句:“不该问的事,就不要问。”
他将葡萄扔进嘴里,果皮的酸涩混着果肉的清甜在舌尖散开。
阳光从牢房顶上的小窗斜射进来,刚好落在他脸上,一半在明,一半在暗,眼神里的冷冽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对面的大叔哪还敢再多说一个字,刚才那记精准狠辣的投掷,分明是在警告。
他只觉后背冷汗直冒,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眼神涣散,连抬头再看一眼的勇气都没了。
战太狼没再理会他,继续啃着苹果,偶尔往嘴里扔颗葡萄,动作慢悠悠的,仿佛明天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天火雷罚,不过是要去赴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宴席。
牢房里只剩下他咀嚼的声音,还有对面大叔压抑不住的、牙齿打颤的轻响。
石壁上,那根胡萝卜依旧牢牢钉着,像一个无声的宣告——哪怕身陷囹圄,他战太狼的锋芒,也从未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