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如同一道催命的符咒,让整个“北风”号远征军,瞬间从蛰伏状态,切换到了临战的极限运转。
亚恩的计划,必须提前。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召集了所有的核心指挥官。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在“北风”号那灯火通明的作战室里,亚恩指着海图上那个代表着“背叛者之喉”的红点,声音斩钉截铁,“原定的潜入和总攻计划,必须在两天之内,全部完成。”
“大人,两天?”卡特琳娜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从这里,全速航行到‘风暴之眼’的外围,至少就需要一天半的时间!留给我们执行潜入和爆破的时间,只有……不到十二个小时!这……这根本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亚-恩的目光,如同淬火的钢铁,“‘北风’号,将以极限航速,为我们争取时间。而我们的‘幽灵’,也必须创造奇迹。”
他转向卡尔,和他身后那十名神情肃穆的“蛙人”部队成员。
“你们,将乘坐我们速度最快的突击艇,在距离‘背叛者之喉’十海里外的礁石区,提前下水。”
“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亚-恩的眼神,逐一扫过他们的脸庞,“在明晚月上中天,也就是他们举行祭祀之前,将至少十枚‘水下爆破炸弹’,安装在他们港口内,最大、防备最森严的那几艘主力战舰之上。”
“你们不需要引爆它们。只需要……安装到位。”
“这是一次……十死无生的任务。”亚-恩的声音,变得无比沉重,“你们将面对的,是冰冷的海水,是致命的暗流,是未知的海兽,以及……那些在水下,可能同样存在的‘怪物’守卫。”
“你们,有谁,现在想退出吗?”
没有人说话。
那十名雷霆士兵,只是默默地,挺直了他们的胸膛。他们的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将生命,托付给信仰的、无言的坚定。
他们,是亚恩一手训练出来的、最忠诚的战士。
他们的信仰,不是虚无缥缈的神明。
而是眼前这位,能带领他们,不断创造奇迹的总督大人。
“很好。”亚恩点了点头,他向着这十一位即将深入地狱的勇士,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我,将在‘北风’号的舰桥上,等待着你们凯旋的消息。”
夜,深沉如墨。
“北风”号,如同一头沉默的巨兽,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全速航行。
而在它后方数十海里处,卡特琳娜的“巡逻舰队”,和海盗议会那几位“新盟友”的船队,也组成了一支规模庞大的联合舰队,远远地,跟随着。
他们的任务,是在亚恩的总攻发起之后,负责封锁整个“风暴之眼”海域,清剿一切企图逃离的漏网之鱼。
这,是亚恩与海盗王们,用“贡献点”和未来的利益,达成的一笔交易。
当然,亚恩很清楚,这群海盗,更像是一群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他们是在等待,等待自己和“深红之喉”斗得两败俱伤之后,再冲上来,瓜分所有的战利品。
但他不在乎。
他要的,就是这种万众瞩目的“舞台效果”。
他要让整个破碎群岛都看到,与他为敌的下场。
当“北风”号,抵达了预定的礁石区时。
一艘经过特殊改装的、由四名龙骑兵驾驶的、小巧而快速的蒸汽突击艇,被悄然地,从“北风”号的侧舷,吊放入海。
卡尔,和他那十名“幽灵”队员,全副武装。
他们穿着由特殊防水材料制成的、紧身的黑色潜水服。背后,背着沉重的压缩空气瓶。腰间,挂着水下鱼枪和锋利的潜水刀。而他们手中,则捧着此行最关键的“使命”——一枚枚被密封在防水金属壳里的、带有强力磁铁吸附装置的“水下爆破炸弹”。
“检查装备!”卡尔用嘶哑的声音,做着最后的确认。
“呼吸器,正常!”
“压力表,正常!”
“引信保险,完好!”
“保重,兄弟们。”亚恩站在船舷边,亲自为他们送行。
“为了总督!”
卡尔和他的队员们,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他们整齐划一地,向亚恩行了一个军礼,然后,便如同黑色的鱼群,一个接一个地,悄无声息地,翻身潜入了冰冷而黑暗的海水之中。
蒸汽突击艇,也立刻关闭了引擎,在龙骑兵们用船桨的划动下,如同水面的落叶,悄然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整个海面,再次恢复了死寂。
只剩下“北风”号,像一个孤独的守望者,静静地,停泊在风暴的外围。
等待。
这是亚恩,第二次,进行如此漫长而煎熬的等待。
上一次,是在黑烟峰之巅,等待炮兵就位。
而这一次,他等待的,是他那些深入敌巢的、水下的幽灵。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舰桥之上,气氛压抑得几乎让人窒息。
没有人说话,只能听到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和……自己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
亚恩的手中,紧紧地,握着一块怀表。
这是他亲手制造的、整个世界上,唯一一块,能精确计时的机械表。
他知道,卡尔他们的行动,每一个步骤,都被精确地计算到了“秒”。
一个小时……渗透。
两个小时……绕过水下防御。
三个小时……寻找并确认主力舰位置。
四个小时……安装炸弹。
五个小时……撤离。
任何一个环节,出现任何一点差错,都将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突然,怀表的时针,指向了一个预定的刻度。
亚-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预定的、撤离信号发出的时间。
他立刻拿起望远镜,望向远处那片被风暴笼罩的、漆黑如墨的“背叛者之喉”的方向。
按照计划,如果行动顺利,卡尔,会在撤离到安全水域后,向空中,发射一枚特制的、只有微弱光亮的绿色信号弹。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海面上,依旧是一片死寂。
什么都没有。
舰桥上,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布兰登的拳头,已经握得“咯咯”作响。
失败了吗……?
亚恩的心,也同样,揪紧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即将陷入绝望之时。
在那遥远的天际线,在那片浓厚的、风暴云层的边缘。
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要被黑暗所吞噬的……
绿色的光点,一闪而过!
成功了!!!
“呜——!!!”
舰桥之上,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压抑了许久的欢呼声!
士兵们,互相拥抱着,又笑又跳,许多人的眼眶,都湿润了。
亚恩那一直紧绷着的、如同雕塑般的脸,也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
他知道,他那些最勇敢的士兵,创造了奇迹。
而现在,轮到他了。
轮到他,为这些创造了奇迹的英雄们,献上一场最盛大、最华丽的……
烟火庆典。
“‘海妖之心’,启动!”
亚-恩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洪亮和激昂。
“目标——背叛者之喉!”
“我们的总攻,现在开始!”
“北风”号,这头积蓄了全部力量的钢铁巨兽,在沉寂了许久之后,终于,发出了它最愤怒、也最致命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