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飞着往前奔的。1万元拿到手,凌蕾没尝到半分“得偿所愿”的轻松,反而心里堵得发沉,可沉底之后,又透着股说不清的平静。她攥着那张刚存完钱的银行卡,指尖捏着边缘,磨砂质感蹭得指腹发涩——唉,还是存钱最踏实。难过依旧没走,只是换了种模样,像只烦人的蚊子:藏在衣柜缝隙、书架角落,白天听不见声响,可一到后半夜,台灯灭了,被子裹紧了,它就慢悠悠飞出来,在耳边“嗡嗡”绕圈。伤害性不大,却总在人将睡未睡时钻出来,挠得心里又痒又涩。
欧阳梵清在滨城住得久了,除了盯着女儿,倒又想起之前的念头——再买套大一点的房子。就算现在分了手,女儿以后总得找新对象,这些事提早安排总没错。她每天早出晚归,揣着户型图跟中介跑小区,手机房产App里存了十几个房源,笔记本上记满了地段、均价、公摊面积,嘴里还念叨着:“现在房价还在涨,早买早划算。”可买房终究是大事,看了三天也没碰到合适的,加上请假时间太长,单位那边总催,住了十几天,她便收拾行李回了成都。
凌蕾又回归了一个人的生活,日子依旧平静,只是风渐渐冷了,吹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凉,连时间都像是被风吹得快了些——转眼就到了冬天。
国庆的热闹劲儿还没散尽,赵梓和陈朋的订婚仪式就办了。没搞什么豪华排场,就请了双方亲近的亲友,在饭馆里摆了三桌。凌蕾看着照片里的赵梓,敬酒时手被陈朋紧紧攥在掌心,指尖都透着笑,眼角眉梢全是藏不住的软,那股甜劲儿,隔着屏幕都能渗出来。
十一月,凌蕾跟着山哥他们去了趟宁波,专程看宋祁和姜予欢。一进门,就见姜予欢坐在沙发上,穿了件米白色宽松毛衣,裹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她抬手轻轻摸上去,掌心贴着布料,眼神柔得能滴出水,笑着说:“孩子明年五月就该出生了,现在偶尔还会踢我呢。”宋祁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先挑了块剥好的橘子递到她嘴边,又顺手把毯子拉到她肩上,眼里的疼惜像要溢出来,连说话都放轻了声调:“别一直坐着,等会儿我陪你慢慢走两步。”
到了十二月,冷维琛和苏砚棠也办了结婚典礼。凌蕾的朋友圈被两人的婚纱照刷屏:苏砚棠穿着白色婚纱,头纱垂在肩头,冷维琛西装笔挺,牵着她的手,两人对着镜头笑,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暖得晃眼。凌蕾手指划过手机屏幕,轻轻叹了口气,小声嘀咕:“朋友们都过得挺好。”心里难免有点失落——她曾经最爱的那个人,早已成了再也碰不到的过去式。可转念一想,现在有去英国的目标在眼前,恋爱的事早被她悄悄搁置了,暂时不想再找。这样每天盯着目标、默默为自己奋斗的日子,其实也挺好。
早在十月,凌蕾就拿到了雅思高分,志奋领奖学金的申请也顺利提交,就等来年六月出结果。虽说心里觉得没什么悬念,她却半点没松懈:英语真题册摊在书桌正中央,旁边放着三支荧光笔,重点句子被红、黄、蓝三色画得密密麻麻,各种杂志叠在一边,页脚折了不少角,空白处写满了批注,连生僻词都标了音标;手机早就换成了全英文模式,点开微信,界面上的“wechat”字样晃了晃,跟张丽娅、赵梓发消息时,偶尔会敲几句英文,打完还会自己念一遍,调整发音,直到觉得顺口才发送。
锻炼也不只是简单的跑步了。她在小区附近的健身房办了张卡,每周固定去三次:举铁时咬着牙,手臂酸得发抖也没放下来,汗珠顺着额角往下淌,滴在瑜伽垫上,晕开小小的湿痕;练核心时做平板支撑,腰背挺得笔直,目光盯着地面,直到脸颊憋得发红、胳膊发颤才停下。每次汗水浸湿运动服,她反而觉得心里的劲更足——她要把身体练得棒棒的,到了英国,才能好好适应那边的生活,不被一点小事难住。
悲伤偶尔还会冒出来,比如看到曾经跟吴晋衡去过的餐厅,或者听到熟悉的歌,但更多时候,都成了她往前跑的燃料。日子一天天过,滨城下了第一场冬雪,凌蕾站在窗前,看着雪花慢悠悠落在楼下的树上,心里满是盼头——等春天来,等夏天奖学金出结果,她就要提着行李箱,奔向英伦,奔向那个崭新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