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聚落庆,英雄凯旋归
乱葬岗边缘的希望田,此刻正被暮色染成温暖的橙黄。袅袅炊烟从错落的木屋升起,混着新麦的清香和药草的微苦,在晚风里酿成一股踏实的味道。阿竹正带着几个孩子在晒谷场边整理药草,忽然瞥见山道尽头出现几个熟悉的身影,手里的竹篮“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是先生!先生回来了!”他扯着嗓子大喊,声音里的惊喜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荡开层层涟漪。
正在田埂上检查水渠的阿爷直起腰,浑浊的眼睛骤然亮了;在工坊里打磨药杵的阿婶丢下工具就往门口跑;连最胆小的囡囡都挣脱了婆婆的手,跌跌撞撞地往山道口扑——不过半个月的分别,却像过了半载那么长,清谈会上传来的零星消息里,有“林先生医术惊仙门”的赞叹,也有“妖医惑众”的诋毁,每个人的心都悬在半空,直到此刻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才终于落回了实处。
林晚刚踏上聚落的土地,就被涌上来的人围住了。阿禾被几个孩子拽着胳膊问东问西,石头则被青壮们拉着,要听清谈会上的热闹,只有林晚,被阿爷紧紧攥住了手腕。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阿爷的手粗糙得像老树皮,却带着滚烫的温度,他盯着林晚胳膊上缠着的布条,浑浊的眼睛里泛起红丝,“伤着了?让阿竹看看,那孩子现在辨药可准了。”
“小伤,路上被荆棘划的,不碍事。”林晚笑着拍拍阿爷的手,目光扫过一张张焦灼又欣喜的脸——这就是他拼死也要回来的地方,没有仙门的规矩森严,只有最朴素的牵挂。
阿竹早已捧着药箱跑过来,小心翼翼地解开林晚胳膊上的布条。伤口已经结痂,边缘有些红肿,他熟练地用温水清洗,又敷上自制的消炎草药,动作比半年前稳当多了。“先生,这几日别碰水,我每天来给您换药。”他低着头,声音里带着点后怕,清谈会的消息传到聚落时,他夜里总睡不着,生怕先生出什么事。
“知道你本事大了。”林晚打趣道,目光却落在晒谷场边新搭的凉棚上,那里摆着几张长桌,桌上竟放着陶罐、陶碗,还有一笼热气腾腾的麦饼——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早就算着你们该回来了。”阿婶笑着擦手,“阿竹说先生爱吃带芝麻的,我特意多撒了两把。快坐快坐,喝口热汤,山里的野菌炖的,补身子。”
孩子们最是雀跃,围着石头和阿禾,非要听“先生怎么让那个拿大刀的长老不疼了”。石头被缠得没法,只好学着林晚的样子,比划着针灸的手势:“就是用这个细针,扎在胳膊上、后背上,像……像给庄稼松土似的,把堵着的气给通开了。”
“那是不是比阿竹扎的火针还厉害?”有孩子追问。
“各有各的用处。”林晚走过来,接过阿禾递来的麦饼,“火针能驱寒,银针能通淤,就像田里的水渠,有的要挖深,有的要拓宽,得看具体是什么毛病。”他说着,忽然提高了声音,“大伙儿都过来,我有话说。”
喧闹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晚身上。他站在凉棚下,手里还拿着半块麦饼,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这次去清谈会,咱们的医道,让不少仙门知道了。有人觉得好,也有人觉得是邪术,甚至在路上,还有人想拦着咱们回来。”
人群里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有愤怒,也有担忧。
林晚抬手往下按了按,继续道:“但我告诉他们,咱们的医道,是救人的道。救得了田里的苗,救得了聚落的人,也救得了那些被刀灵折磨的修士。今天咱们能平平安安站在这儿,不是因为运气好,是因为咱们手里有本事,心里有底气。”
他指向药圃的方向:“阿竹他们种的草药长得好,这是底气;石头他们练的应急术越来越熟,这是底气;咱们田里的麦子快熟了,粮仓里的粮食够吃了,这更是底气。”
“以后啊,可能还会有麻烦找上来。”林晚的目光扫过每个人,“但只要咱们拧成一股绳,该种的地接着种,该学的医术接着学,谁也别想欺负到咱们头上。今天这顿,就当是庆功宴,庆祝咱们的医道能让更多人看见,也庆祝咱们——”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笑意,“一家人平平安安团聚了!”
“好!”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欢呼声响成一片,比山间的风声还要响亮。麦饼的香气混着笑声,在暮色里弥漫开来。阿竹偷偷往林晚的药箱里塞了个油纸包,里面是他新晒的蒲公英干;阿禾把那块捡来的卵石送给了最小的囡囡,两个孩子蹲在地上,用树枝画着药圃的样子;石头则被青壮们拉着,要他教那套“撒药粉的法子”,说以后巡逻时也能用上。
林晚坐在凉棚下,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暖融融的。胳膊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这点疼,比起此刻的踏实,根本算不了什么。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或许还在后面,但只要这片土地上的人还在,只要这份“救死扶伤、守望相助”的信念还在,希望田就永远不会倒。
夜色渐深,凉棚里的灯火却越来越亮,像一颗在乱葬岗边缘跳动的星子,明明灭灭,却执拗地不肯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