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峒心念转动间,那已凝聚先天本源、融合无量信息的根源意志,轰然扩散开来,不再局限于人形的认知。
磅礴的意志携带祖炁以及身躯,彻底与身下的本命宝塔融合。
塔即是他,他即是塔。
与此同时,他主动封闭了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这后天五感,将所有的感知与存在,全部投入到那由宝塔勾连、弥漫天地的浩瀚因果网络之中。
这一刻,他不再是观察因果的局外人。
李峒顺着信息因果塔收取的信息以及汇集的因果,彻底的投身在因果之力中,有点像合道。
然而又非合道,更像是李峒本人领悟了祖炁本质,彻底依附这个天地因果之中。
绿袍老祖在元江之底紧张布置时,那兴奋与恐惧交织的因果变动。
峨眉凝碧崖内,妙一真人面对各地急报时,那沉稳指令下隐藏的一丝凝重。
无数散修在杀劫边缘挣扎求生时,那微渺却顽强的命运涟漪。
无论是命运,还是个人选择都在李峒感知之中。
他仿佛化作了因果本身,无处不在,又无形无质。
李峒置身特殊状态之下,暗中默默关注着绿袍老祖接下来的行程和谋划,对于谋划多年,准备充足的绿袍。
峨眉那边,只是在长眉最初推演谋定的结论下,做了修改和补全,这种变化,在知道了长眉一切谋划的绿袍眼中,就是天机混乱,因果不清的情况下,让聊天群中的人以科技类型的计算机模拟模型计算,峨眉的动作如掌上观纹。
李峒有算力,知道了剧情,更依附因果中,看着绿袍老祖谋划。
元江上游,一座临时开辟的江底水府,朔望之交前夜
绿袍老祖、邓隐、许飞娘,及数名心腹炼器师,都是绝对信任之人,至少在谋划金船一事,是可以绝对信任。
水府以辟水珠撑开,内部干燥,中央悬浮着那面玄奥的元磁辟易幡,旁边是三根缠绕着氤氲霞光的定磁神索。
几名炼器师正做最后检查,额头见汗。
“老祖,辟易幡三十六处主符节点运转正常,已与上游三处地脉暗桩勾连,蓄能完毕。”
为首的老者躬身汇报,他本是海外一名痴迷炼器的散修,被绿袍以一座上古器道遗迹的线索收服。
当然,像他们这样的人,除了基本的利益绑定,还会有心魔誓言等约束。
绿袍颔首,目光扫向邓隐与许飞娘。
“明日丑时,天地阴气最盛,元磁潮汐将有一息假寂。届时,邓道友持幡于江面巽位,全力催动,扭曲金船上方三丈元磁。许道友守离位,以五毒仙剑护法,任何从江中或岸上靠近的活物,格杀勿论。”
邓隐抚摸着冰凉的幡杆,感受其中蕴含的、迥异于此界炼器手法的精密结构,沉声道。
“此幡原理,老夫竟参不透三成。扭曲元磁而非对抗,确是高妙。绿袍,你背后那位高人,手段当真莫测。”
许飞娘则握紧了手中剑柄,眉间郁气化为冷厉,“放心,便是峨眉的人此刻赶来,也休想轻易踏入百丈之内。”
她麾下部分五台派死士已埋伏在沿岸关键处。
这些死士,除了秘法控制,心魔誓言,可谓将安全提到了极致,此事不容有任何损失。
绿袍没有接邓隐关于高人的话茬,转而指向神索。
“丑时一至,我会携此三索潜入江底,缚住金船龙首、船腹、尾舵三处枢纽。届时元磁被幡力短暂扭曲,神索可直触船身。”
“你二人需以全力,助我稳住幡力。只要撑过十息,我便可启动神索内嵌的须弥收宝禁,将金船强行缩小,拖入这纳虚宝囊!”
这是想金船一网打尽,连残渣都不想留给峨眉,和那些与峨眉交好的散修和佛门。
峨眉道统一直很奇怪,本来是道门中人,可又与佛门藕断丝连,牵连很深。
绿袍对他们拍了拍腰间一个不起眼的灰色皮袋,这也是从聊天群兑换的图纸炼成,专收大型法器。
看着这个屁袋,众人眼光不时的盯着,心中很是好奇,可没有多问。
对于绿袍老祖背后的人,所有人都很好奇,可是绿袍老祖不愿意说,他们也不想因为此事破坏他们的联合。
许飞娘忍不住问,“广成仙法,禁制重重。即便避开元磁,船上禁制反噬如何抵挡?”
绿袍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与狂热,“金船沉寂万载,大半禁制之力皆与元磁结合,用以镇压自身,防其随波逐流。”
“元磁一乱,船身禁制自会震荡不稳。我要的,就是这不稳的一瞬!至于船上可能残留的守护灵机或反击吾另有准备。”
他所谓的准备,是聊天群【末日先知】提供的一种针对高能灵体的临时抑制力场模型,已炼入一枚一次性玉符中。此乃他最大底牌之一。
次日丑时,元江江心。
月隐星稀,江风带着刺骨寒意。
邓隐凌空立于巽位,手持元磁辟易幡,法力狂涌而入。
只见幡面陡然展开,无数扭曲的银色符文亮起,一道无形无质却让周遭空间都微微波动的力场,罩向下方的漆黑江面。
原本平静的江水忽然无声地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旋涡中心,七彩的元磁精光如同受惊的鱼群般剧烈窜动,却在触及那力场时被强行偏折、扰乱。
“就是现在!”绿袍传音一声,身化一道几乎融入夜色的碧光,手持三根神索,直投漩涡中心。
江底,压力巨大,元磁乱流虽被削弱,仍如钝刀刮骨。
绿袍运转玄功,周身泛起一层清正的金光,自从洗炼根基后,一身气息已经纯正到没有半点邪意,若是愿意,也可以爆发出邪恶的法力。
他强行抵近,只见一艘长达数十丈、通体仿佛青铜与黄金铸就的巍峨楼船,静静躺在江底乱石之中,船身流淌着黯淡却厚重的仙家符箓,周围元磁如锁链缠绕。
绿袍目光如电,三根神索如同有生命般激射而出,精准套向预定的三处枢纽。
神索触船,船身仙符猛然大亮,一股磅礴的反震之力传来!绿袍闷哼一声,口鼻溢血,却不管不顾,疯狂催动神索内禁制。
江面上,邓隐与许飞娘同时感到辟易幡传来山岳般的压力,那金船禁制与元磁的反噬透过力场传来。
邓隐黑袍鼓荡,显出了法相。许飞娘咬破舌尖,精血喷在仙剑上,剑光大盛,稳住阵脚。
“收!”绿袍嘶吼,捏碎了怀中那枚玉符。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令万物静滞的波动扩散开来,金船上刚刚沸腾的仙光为之一僵。
就是这一僵之机!三根神索光芒暴涨,须弥禁发动!庞大的金船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船身仙符明灭不定,竟真的开始缓缓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