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过分,赢政都可以答应。
哪怕是储君之位,若他开口,也并非没有可能。赢政目光如炬,注视着将晨。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还不是定下储君的时候。
“儿臣只愿做一名冲锋陷阵的大将军。”将晨依旧平静回应。
将晨深知,作为君主,身边从不缺奉承之人。赢政雄才大略,需要的正是真正有用之人。
“你不是已经是大将军了吗?”赢政有些意外。
出征之前,将晨已被封为偏将军,独自统领三万兵马。
“大王尚未正式册封。”将晨淡然道。
“哈哈哈,好小子,你是怕寡人收回你的兵权!”赢政大笑起来。
他领会了将晨的意图——对方希望 ** 掌控这支军队,或者说将其转化为私人武装。
当然,并非完全私有化,而是长期持有兵符以便随时调遣,军饷粮草仍由朝廷供给。
赢政含笑注视着将晨,这小子真是精明过人!
这般要求放在任何朝代都难以被准许。
但赢政终究与众不同。
蒙家军鼎盛时期拥兵三十万,可见赢政曾给予他们何等权限。
这就是赢政的胸襟。
亦是能够横扫六合的霸主独有的气度,远非常人所能揣度。
将晨深谙此理,才不惧引发猜疑。
三万不足,寡人予你五万兵马,其中额外增配七千骑兵。赢政不愧为统一天下的雄主,开口便显露出对方所求过少。
尽管放手去做,给你五万大军。
将晨嘴唇微颤,意识到自己索求太过保守。
或者说,低估了这场战役对秦国及赢政统一大业的重要意义。
我的格局终究太小了!!!
赢政轻拍将晨肩头笑道:小子,你的眼界还是窄了些。
即便交给将晨又如何?若要收回,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
况且将晨战功彪炳,用兵如神,堪比当世名将。莫说五万,即便 ** 统帅十万大军,赢政也会慨然应允。
前提是必须打出令人瞩目的战绩。
要建立足够震撼的功勋。
寡人拨给你五万部队,其中特增七千骑兵,助你组建万人铁骑如何?赢政朗声大笑。
他望向将晨的目光愈发欣赏,余光不经意掠过侍立一旁的扶苏。
没有对比便不见差距。
这一比较,悬殊立现。
且看将晨在外浴血奋战,以雷霆之势踏平燕国。
然而家中的扶苏却显得有些荒唐,竟打算向燕国献上中山之地,企图用割让防线的方式来乞求和平。
随着这场战役的广泛传播,当日秦王宫中发生的种种细节也逐渐流传开来。
扶苏也借此机会获得了些许关注。
若放在后世,这简直可以算是一次网红般的走红。
但扶苏的声誉,也因此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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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过大王。”将晨心中略带感伤。
要得太少了,格局,自己的格局终究还是不够开阔。
看吧,这就是千古一帝的气度。
格局,人家的格局就摆在那里。
“还有什么想要的赏赐,尽管说出来。”赢政并不满意。
看着这个儿子,打了如此大的胜仗,却只求这么一点赏赐,能顶什么用?
自秦国推行功勋制度以来,就绝不能出现有功不赏,或赏赐过轻的情况。
“那几万军队本就是打算给你的,多给你两万也不足以匹配你的功劳。你要得太少,再多要一些。”赢政走近将晨,语气中透着不满。
是,怎么就不知道多要一点呢?
要得实在太少了。
立下如此大功,奖赏却如此微薄,如何能让众人心服?
“这……”将晨感到十分为难,内心纠结不已。
他只觉得有些无奈,关键是军队已不便再多要。
至于其他赏赐,如金银财宝,将晨也并不放在心上。
笑话,格局必须摆正。他可是要当皇帝的人,立志成为千古一帝第二世,区区珠宝哪能入得了他的眼?
再说,身为三公子,他吃穿不愁,日常用度一概无忧,至于穿着,一身盔甲足矣。
还有什么可缺的呢!
“传令,赐公子晨良田万亩、黄金千两、布帛千匹、牛羊若干,外 ** 邸一座。”
“另……”
赢政声音洪亮,满朝皆闻。
群臣垂首,无人敢言。这般赏赐,看似惊人。
但一想到将晨所立的功劳,谁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还没完?”将晨心里琢磨着这些赏赐。
说实话,离群独居十六年,他对这些赏赐实在提不起兴致,打理起来还费心费力。
有那时间,不如多提升一下冥王模板。
“再从寡人后宫中挑选十位佳丽、百名宫女太监!”赢政缓缓说道。
最后这一项赏赐,将晨倒是明白其中含义。
别以为赢政后宫里全是他的妃嫔。
之前灭掉的两国后宫 ** ,都被赢政收于宫中。就连刚灭的燕国,后宫佳丽也分批送入赢政后宫。
但凡立下功劳,大多会得此赏赐。
这也是赢政笼络人心的手段之一。
“儿臣,谢大王。”将晨轻叹一声。
此时若再推辞,就是矫情,就是不给赢政面子。
将晨心里清楚得很。
君王的赏赐,不能不接。否则,你想做什么?
当然,将晨确实有那心思,但不是现在。
“好,将晨,来,和为父说说这场战事的详细经过。”
赢政牵起将晨的手,忽然表情一怔。
原来,将晨连手掌、手指都被盔甲覆盖着。
这时赢政才恍然发觉:自己竟连这儿子长什么样,都几乎不曾见过。
十六年光阴,赢政只见过将晨寥寥数面。自十二岁起,这孩子便独自迁居宫外。
细想起来,竟已多年未曾端详过这个儿子的面容。
念及此处,赢政忽然意识到自己亏欠这个孩子太多。
心头百味杂陈。身为人父,却记不清亲生骨肉的模样,何其悲哀。
这十六年来将你冷落一旁,可曾怨恨寡人?赢政语带复杂。
不曾。将晨轻轻摇头。
确实,自降生那刻起,他便带着前世记忆来到这世间。那时赢政才多大?
凭空多出这般年少的父亲,将晨只觉离得越远越是自在。
而今现身,不过是因时机已然成熟。
哈哈哈,不愧是寡人的血脉!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赢政愈发欣慰。
途中将晨始终沉默,多是赢政在絮絮诉说。
许是自觉亏欠太多,这位 ** 难得地流露出温情。
随行百官暗自诧异,他们何曾见过赢政这般模样。
连长公子扶苏也从未得此殊荣。
扶苏静立一旁,心头泛起酸楚。
父王在征伐的泥淖中愈陷愈深了!他暗自悲愤。素来重视声名的他,对世间渐起的**之说耿耿于怀。
深受儒学熏陶的扶苏,将声誉视若生命,渴望将秦国塑造成礼仪之邦。
将晨在宫中盘桓良久。
往后宫探望生母时,这对母子相对无言。多年疏离,情分早已淡薄。
此番相见,全因听闻将晨立下功勋。若在往日,母子难得一见。
最是无情 ** 家,莫过于此。
往昔相逢形同陌路,今日却关怀备至。将晨面色平静地离宫,不见半分情绪。
这般反差,只让他觉得荒唐可笑。
他立于秦王宫殿前,凝视自己的双手,目光越过宫墙,望向咸阳城。
站在此处,仿佛便能俯瞰整个天下。
世间之事,有得必有失。争得天下,也必会失去一些东西。
但将晨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至少身边还有一位懂他的雪女。
他们之间,更像是知己,相处自在而舒适。
将晨回到自己的小院,雪女果然早已在那里等候。
“离别多日,君立下大功,平安归来。”雪女轻声说道。
依旧是那个小亭,只是上一次雪花纷飞,这一次,外面已是初春,绿意萌动。
将晨却觉得,自己更爱的仍是飘雪的时节。
他感到寒冬的冰雪,正如这世间——外表美丽,内里却藏着凛冽。
“大胜归来,公子晨将军名震天下,但我看得出,你心中并不畅快。”雪女走近,轻抚他的脸颊,缓缓说道。
“或许你看错了。”将晨轻叹。有时太了解,反而是一种负累。
两人之间,仿佛已无秘密可言。
“此战之后,秦国需休养整顿。关于那个女人,你打算如何处置?”雪女体贴地转了个话题。
“自然是,前往阴阳家。”
咔嚓!
将晨手中的筷子,因一时情绪失控,瞬间碎为粉末。
是的,雪女没有说错,他心情确实不佳。
而另一方面,阴阳家,也在自寻死路。
回到咸阳后,将晨反复思量,认为阴阳家是故意为之——他们不愿见他崛起。
可区区一个阴阳家,竟敢干预朝堂?
雪女暗暗吸了一口气。
她感到,阴阳家即将面临灾祸。
“阴阳家与秦国本是亲密盟友,你这样做,会不会引起大王不悦?”雪女谨慎问道。
“此事我已禀报父王,父王同样希望,给阴阳家一个教训。”
七十八
将晨发出一声冷笑。他们父子二人的想法如出一辙。
阴阳家,似乎有些忘乎所以了。
仗着有秦国作靠山,便飘飘然起来。
可一旦牵扯到将晨,哪怕是阴阳家,终究也触怒了赢政。
零二二:星云笼罩阴阳家,鬼谷传人降临
阴阳家本部,始终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即便五大长老常不在教中,此地依旧隐秘莫测。
对世间绝大多数人而言,阴阳家的所在仍是不解之谜。
若非赢政之故,即便是将晨,也难以寻得此地踪迹。
然而此刻,本该在外执行任务的五大长老与左右 ** ,却齐聚于一座幽暗的大殿之中。
殿宇深广, ** 矗立着一道高台。
台上,一道令人敬畏的身影背对众人而立。
他双手负后,默然无声。
而素日高高在上的长老与 ** 们,此刻皆垂首肃立,神情恭敬。
“他们怎会知晓?”
那道身影指节轻抬,低声自语。
此刻的东皇太一,心绪不宁。自他以下,所有阴阳家成员自记事起,从未听过他语气中有过如此波动。
是的,那语气中竟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虽只一丝,却足以令殿中众人心神俱震。
“首领的心……乱了。”
众人心中皆是一惊。
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阴阳家众人眼中,东皇太一从来是至高无上、掌控一切的存在。从未有事能脱离他的预料。
可这一次,他们清晰地感受到——首领,竟显露出前所未有的动摇。
“首领,究竟发生何事?”
“看来此事,必对我阴阳家影响深远。”
“莫非……是蜃楼计划有变?”
连东皇太一都显露出慌乱,殿中众人也不由得心生不安。
无论身处何地,阴阳家的人始终保持着超乎寻常的从容姿态。
无论遭遇何事,他们眉间都不会泛起一丝波澜。
这并非源于冷漠,而是关乎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