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互助司正式升格为宗门管理部门的消息传开后，整个青云宗内部开始出现明显的分化。陈朽坐在新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弟子们，能明显感觉到气氛的变化。
陈司长，今天又有三起投诉案件，苏瘦瘦拿着一叠文件走进来，都是底层弟子举报中层管理人员的。
陈朽接过文件，仔细查看。自从弟子互助司获得调查权后，类似的投诉急剧增加。底层弟子们似乎看到了希望，纷纷站出来举报那些曾经欺压过他们的人。
具体是什么内容？他问道。
第一起是杂务堂的管事克扣弟子口粮，第二起是任务堂的执事收受贿赂，第三起是...苏瘦瘦逐一汇报，陈哥，这些投诉如果都要认真调查的话，我们的人手根本不够。
这确实是个问题。弟子互助司虽然获得了更大的权力，但人手仍然有限，而投诉案件却如雪花般飞来。
先挑选一些比较严重的案件重点调查，陈朽决定道，其他的暂时记录在案，等有了更多人手再处理。
正在这时，张文远推门而入，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陈司长，外面的情况有些不对劲，他直截了当地说道。
什么情况？
很多中层管理人员在私下聚会，讨论对策，张文远压低声音说道，他们对弟子互助司的新权力很不满，认为这是在挑战宗门的传统秩序。
陈朽并不意外。弟子互助司权力的扩大，必然会触动一些人的既得利益。这些人的反对是可以预料的。
他们有什么具体行动吗？他问道。
目前还没有公开的行动，但据说他们正在联名上书，要求太上长老重新考虑对弟子互助司的授权，张文远说道，领头的是内务堂堂主王五和外务堂代理堂主李六。
王五和李六都是宗门的老人，在各自的位置上经营了很多年，影响力不小。如果他们真的联合起来反对弟子互助司，确实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还有别的消息吗？陈朽继续询问。
有传言说，一些长老对太上长老的决定也有异议，张文远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虽然他们不敢公开反对，但私下里的议论不少。
这个消息更加严重。如果连长老层面都出现分歧，那么弟子互助司的处境就真的很危险了。
就在这时，李明华也匆匆赶来。
陈司长，太上长老要见你，他气喘吁吁地说道，立即就去。
陈朽心中一紧。这个时候太上长老召见他，肯定与外面的风波有关。
来到太上长老的居所，陈朽发现这里的气氛比往常更加凝重。太上长老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如水。
陈朽，弟子互助司最近的工作开展得如何？太上长老开门见山地问道。
回禀太上长老，我们已经受理了三十多起投诉案件，正在逐一调查处理，陈朽如实汇报，大部分案件都有实质性进展。
三十多起？太上长老挑了挑眉毛，这么多？
是的，自从我们获得调查权后，很多底层弟子都勇敢地站出来举报不公现象，陈朽说道，这说明以前确实存在不少问题。
太上长老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你知道外面对弟子互助司的议论吗？
弟子有所耳闻，陈朽谨慎地回答，似乎有些人对我们的工作有异议。
何止是异议，太上长老冷笑了一声，王五和李六今天联名向我递交了一份建议书，要求限制弟子互助司的权力，说你们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宗门的正常秩序。
陈朽心中一沉。果然，那些既得利益者开始反击了。
太上长老，我们的所有行动都是在您授权的范围内进行的，他为自己辩护，而且我们调查的都是确实存在的问题。
我知道，太上长老点头，但问题是，你们的行动引起了很大的争议。一些人认为你们过于激进，可能会动摇宗门的根基。
那您的意思是？陈朽小心地询问。
太上长老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背对着陈朽说道：陈朽，我问你，如果让你在维护底层弟子权益和维护宗门稳定之间做选择，你会选择哪个？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两者本来不应该是对立的，但在现实中，却经常会产生冲突。
弟子认为，真正的稳定应该建立在公正的基础上，陈朽经过深思后回答，如果底层弟子的权益得不到保障，这种稳定只是表面的，迟早会出问题。
很好的回答，太上长老转过身来，但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对于一些既得利益者来说，现有的秩序对他们是有利的，他们当然不希望改变。
那我们该怎么办？
继续做你们的工作，但要更加谨慎，太上长老说道，我会尽力支持你们，但你们也要学会保护自己。
弟子明白。
还有一件事，太上长老又说道，掌门对弟子互助司的态度比较复杂，他虽然没有公开反对，但私下里有一些担忧。你最好找个机会去拜访一下他。
这个消息让陈朽更加担忧。掌门在宗门中的地位仅次于太上长老，如果连他都对弟子互助司有意见，那情况就真的很糟糕了。
走出太上长老的居所，陈朽感到压力山大。弟子互助司虽然获得了更大的权力，但同时也成为了众矢之的。
回到办公室，他发现这里聚集了很多人，都是弟子互助司的成员。大家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忧。
陈哥，外面的传言是真的吗？苏瘦瘦急切地问道，听说有人要联名弹劾我们？
确实有这种情况，陈朽如实告诉大家，但我们不用太担心，太上长老还是支持我们的。
可是如果掌门也反对我们怎么办？有人忧虑地问道。
那我们就更要证明自己的价值，陈朽坚定地说道，只要我们做得对，做得好，就不怕任何挑战。
但是陈哥，现在的情况确实很不利，钱小二忧心忡忡地说道，我听说很多部门都开始抵制我们的调查，拒绝配合我们的工作。
这确实是个严重问题。如果其他部门不配合，弟子互助司的调查工作就无法进行下去。
那我们就想办法打破这种抵制，陈朽说道，我们有太上长老的授权，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拒绝配合。
关键是有些人表面配合，实际上阳奉阴违，苏瘦瘦说道，他们给我们提供假信息，或者故意拖延时间，让我们的调查无法取得实质性进展。
陈朽意识到，对方的反击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和隐蔽。他们不会正面对抗弟子互助司，而是用各种间接的方式来削弱他们的能力。
那我们就改变策略，他思考了片刻后说道，既然他们不愿意配合，我们就绕过他们，直接从底层收集证据。
怎么绕过？
发动底层弟子，让他们提供第一手的证据和证言，陈朽说道，这样我们就不用完全依赖那些中层管理人员的配合了。
这个想法确实可行，但也有风险。如果被对方发现弟子互助司在底层弟子，可能会给他们更多攻击的借口。
正在众人讨论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
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内门弟子，看起来很紧张。
请问哪位是陈朽司长？他小心地问道。
我就是，陈朽站起来，你有什么事？
我是掌门的随从，掌门请您过去一趟。
陈朽心中一紧。掌门这个时候召见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就去吗？
是的，掌门说很急。
陈朽只能跟着那个弟子前往掌门的住所。一路上，他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掌门会对他说什么。
掌门的住所比太上长老的更加豪华，装饰极尽奢华。陈朽走进大厅，发现掌门正坐在主位上，脸色看起来很严肃。
陈朽，你来了，掌门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陈朽能感觉到其中的威严，坐下吧，我们谈谈。
陈朽恭敬地坐下，等待掌门开口。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掌门直接问道。
弟子不知，请掌门明示。
最近关于弟子互助司的争议很大，你听说了吗？掌门说道，很多人都来找我，要求限制你们的权力。
弟子有所耳闻，陈朽谨慎地回答，但弟子认为，这些争议主要是因为一些既得利益者不愿意改变现状。
既得利益者？掌门挑了挑眉毛，你的意思是，反对弟子互助司的都是既得利益者？
这个问题有陷阱。如果陈朽回答是，就等于把所有反对者都归类为既得利益者，这样会得罪更多人；如果回答不是，又难以解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反对声音。
弟子不敢一概而论，他小心地回答，但弟子相信，真正为宗门着想的人，应该支持维护底层弟子权益的工作。
那你觉得我是真正为宗门着想的人吗？掌门忽然问道。
这个问题更加尖锐。陈朽知道必须非常小心地回答。
掌门当然是为宗门着想的，他恭敬地说道，弟子从未怀疑过这一点。
那我告诉你我的担忧，掌门说道，弟子互助司的工作确实有其价值，但你们的一些做法可能过于激进了。短时间内处理这么多投诉案件，会给宗门造成很大的震动。
掌门的担忧很有道理，陈朽点头道，但这些问题如果不及时解决，积累下去可能会造成更大的麻烦。
我不是反对解决问题，掌门说道，我是担心解决问题的方式。你们现在的做法，有点像是在搞运动，这可能会破坏宗门内部的和谐。
陈朽开始理解掌门的立场了。掌门并不是完全反对弟子互助司，但他更注重稳定，不希望因为改革而引起太大的动荡。
那掌门希望我们怎么做？他问道。
循序渐进，掌门说道，改革是必要的，但不能操之过急。你们可以继续工作，但要更加谨慎，更加温和。
弟子明白掌门的意思，陈朽说道，我们会调整工作方式的。
另外，掌门又说道，我建议你们暂时停止受理新的投诉案件，专心处理手头的工作。等这一批案件处理完毕，再根据情况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这个建议实际上是要限制弟子互助司的工作。陈朽知道不能直接拒绝，但也不能完全同意。
掌门的建议很中肯，他说道，不过弟子担心，如果我们停止受理新案件，可能会让底层弟子失望，以为我们放弃了为他们服务的承诺。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掌门问道。
弟子建议，我们可以提高受理案件的门槛，只处理那些特别严重的案件，陈朽说道，这样既能减少工作量，又不会完全关闭投诉渠道。
掌门考虑了片刻，点头道：这个建议不错。那就这样办吧。
谢谢掌门的理解。
记住，掌门最后说道，宗门的稳定是第一位的。任何改革都不能以牺牲稳定为代价。
弟子谨记。
走出掌门的住所，陈朽感到心情复杂。掌门的态度比他预想的要温和一些，但也明确表达了对弟子互助司过于激进的担忧。这意味着他们必须调整工作方式，更加谨慎地行事。
回到弟子互助司，陈朽向大家传达了掌门的意见。听完后，众人的反应不一。
这不是在限制我们吗？有人不满地说道，如果我们不能受理新案件，那些受到不公待遇的弟子怎么办？
但是我们也要考虑现实情况，苏瘦瘦理性地分析道，如果我们过于激进，可能会招致更大的反弹，最终连现有的工作都保不住。
苏师妹说得对，陈朽支持她的观点，我们现在的处境确实很微妙，必须谨慎行事。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钱小二问道。
首先，专心处理手头的案件，争取取得一些实质性的成果，陈朽说道，其次，加强与各方面的沟通，争取更多的理解和支持。
具体怎么沟通？
我准备分别拜访一些关键人物，包括那些对我们有意见的中层管理者，陈朽说道，试图化解他们的敌意，或者至少减少他们的阻挠。
这是一个艰难的任务，但也是必要的。弟子互助司不能只靠太上长老的支持，还需要在宗门内部建立更广泛的支持基础。
接下来的几天，陈朽开始了他的工作。他首先拜访了内务堂堂主王五。
王五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在内务堂工作了三十多年，资历很深。他对陈朽的到访显然有些意外。
陈司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王五的语气有些冷淡。
王堂主，弟子特来向您请教，陈朽恭敬地说道，听说您对弟子互助司的工作有一些看法，弟子想当面聆听您的指导。
王五打量了陈朽一番，然后说道：既然你诚心请教，我也不藏着掖着。你们弟子互助司最近的做法确实有问题。
请王堂主明示。
你们受理的那些投诉案件中，有很多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值得兴师动众，王五直言不讳地说道，而且你们的调查方式也有问题，动不动就要调取档案，询问当事人，搞得人心惶惶。
王堂主，我们调查这些案件，是为了维护底层弟子的权益，陈朽解释道，而且我们的程序都是合法的。
程序合法不等于做法合理，王五反驳道，你们这样搞下去，会破坏宗门内部的信任关系。下级动不动就举报上级，上级怎么还敢管理下级？
这个观点确实有一定道理。如果举报成风，确实可能会影响正常的管理秩序。
那王堂主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做？陈朽虚心求教。
首先，要提高投诉的门槛，不能什么事都受理，王五说道，其次，调查要更加谨慎，不能轻信一面之词。最后，处理结果要公正，不能偏向任何一方。
这些建议都很实用，陈朽认真地记在心里。
王堂主说得很有道理，我们会认真考虑的，他说道，不过我也希望王堂主能理解我们的初衷，我们确实是想为底层弟子做一些实事。
王五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你的初衷我理解，但好心也要用对方法。希望你们能吸取教训，改进工作方式。
一定，一定。
从内务堂出来，陈朽又去拜访了外务堂代理堂主李六。李六的态度比王五更加强硬。
陈司长，你们弟子互助司最近查了我们外务堂好几个案子，李六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想问问，这是什么意思？
李堂主，我们只是按照投诉进行调查，没有针对任何部门的意思，陈朽耐心解释。
没有针对？李六冷笑道，那为什么我们外务堂的案子最多？是不是你们对我们有什么成见？
这确实是个问题。外务堂的投诉案件确实比其他部门多，但这可能是因为外务堂与底层弟子接触更多，出现问题的机会也更大。
李堂主，这可能是因为外务堂的工作性质决定的，陈朽试图解释，我们绝对没有故意针对任何部门。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希望你们以后的调查要更加公正，李六说道，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就对我们的工作指手画脚。
我们会注意的。
另外，我建议你们把重点放在教育引导上，而不是调查处罚上，李六继续说道，毕竟我们都是宗门的一分子，应该互相理解，互相支持。
这个建议实际上是要求弟子互助司弱化监督职能，更多地承担调解作用。虽然有一定道理，但也可能让一些真正的问题得不到解决。
拜访了几个关键人物后，陈朽对宗门内部的分歧有了更清楚的认识。反对弟子互助司的人主要有两类：一类是担心自己既得利益受损的人，另一类是genuinely担心改革过于激进会影响稳定的人。
对于第一类人，沟通的效果有限，只能通过实际行动证明弟子互助司的公正性；对于第二类人，则需要更多的理解和妥协。
陈哥，你这几天的拜访有什么收获？苏瘦瘦关心地问道。
有一些收获，也看到了一些问题，陈朽总结道，我们确实需要调整工作方式，更加注重平衡各方利益。
具体怎么调整？
首先，提高投诉案件的受理门槛，只处理那些确实严重的问题，陈朽说道，其次，加强调查的公正性，不能偏听偏信。最后，在处理结果上要更加谨慎，尽量采用教育引导的方式，减少处罚措施。
这些调整虽然可能会影响弟子互助司的效率，但有助于减少争议，获得更多支持。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能真正解决问题吗？钱小二担心地问道。
能解决一些问题总比什么都解决不了要好，陈朽说道，我们要学会在理想和现实之间找到平衡点。
就在弟子互助司内部讨论如何调整工作方式的时候，外面的形势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陈哥，不好了！一个弟子急匆匆地跑进来报告，掌门召集了长老会议，据说要讨论弟子互助司的问题！
陈朽心中一沉。长老会议是宗门的最高决策机构，如果他们对弟子互助司做出不利决定，那就真的很危险了。
还有其他消息吗？他急切地问道。
听说王五和李六都参加了会议，还有几个其他部门的负责人，那个弟子说道，他们递交了一份正式的建议书，要求限制弟子互助司的权力。
这就是陈朽最担心的情况。如果长老会议真的通过了限制弟子互助司权力的决议，那他们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苏瘦瘦紧张地问道。
陈朽沉重地说道，现在我们只能等待会议的结果。
整个弟子互助司都陷入了紧张的等待中。大家都明白，这次长老会议的结果将决定他们的命运。
几个小时后，会议结束了。但结果却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陈司长，太上长老请您过去，张文远匆匆赶来通知，长老会议已经结束了。
陈朽赶到太上长老的居所，发现太上长老的脸色很严肃。
陈朽，长老会议刚刚结束，太上长老直接说道，关于弟子互助司的问题，我们达成了一个决议。
陈朽紧张地等待着结果。
决议的内容是：弟子互助司继续保留，但权力范围要做一些调整，太上长老说道，具体来说，你们将不再拥有独立的调查权，但可以参与各部门的内部调查工作。
这个结果既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坏的。弟子互助司保留了下来，但权力确实受到了限制。
另外，太上长老继续说道，弟子互助司的工作重点将从调查处罚转向调解协调，主要任务是化解底层弟子与各部门之间的矛盾。
弟子明白，陈朽点头道，我们会按照新的要求调整工作。
记住，太上长老最后说道，这次能够保住弟子互助司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们要珍惜这个机会，证明自己的价值。
弟子一定不负太上长老的期望。
走出太上长老的居所，陈朽的心情五味杂陈。弟子互助司虽然保留了下来，但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有独立调查权的强力部门了。
不过，至少他们还能继续为底层弟子服务，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