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舒云霆叹了口气,压低声音:“我听局里小道消息,最近可能会有人事变动,估摸着这几天就该宣布了。”
我正想再追问细节,门却轻轻开了。
居然是小小的瑾之,穿着她的棉睡衣,眼睛半睁半闭,揉着眼睛奶声奶气地喊:“干妈,我困了,想睡觉。”
我赶紧伸手把她抱进怀里,柔声说:“好啊,那我们就睡觉吧。”
舒云霆见状,立刻打趣似的伸了个懒腰:“那我就不打扰咯。晚安咯,瑾之。”
瑾之虽然困得眼皮直打架,但还是很有礼貌地小声回:“晚安,舒叔。”
舒云霆一听,乐得咧开嘴,哈哈笑着走了。
晚上收拾完,简单洗漱了一下,我便把瑾之放在床上。
小姑娘乖乖地缩进被窝里,一副安安静静的模样。她坚持要睡在我和廖岩中间,小小的一团,软乎乎的。
廖岩突然弯起嘴角,清了清嗓子:“瑾之,今晚啊,别让干妈给你讲那些公主的故事了,干爸给你讲一个其他的故事吧。”
“好啊!”
我心里纳闷:他能讲什么故事?
本来以为他会讲点寓言或者地质队里的小趣事,结果他一开口,我差点没直接笑喷。
——他居然一本正经地给瑾之讲起《指环王》和《魔戒》的故事!
这是讲给小朋友的吗?
更让我无语的是,瑾之居然还听得津津有味,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边眨巴眼睛一边追问:“那魔戒是什么呀?为什么大家都要抢它?”
“魔戒啊,就像一个特别厉害的宝贝。可它既能带来力量,也能带来危险。有些人为了它变得很坏,但也有人为了保护别人,不惜放弃它。”
小姑娘听得入了迷,连呼吸都放轻了。
我在旁边瞪着他,心里翻着白眼:上学那会儿,他对这套书和电影迷得要命。没想到,现在把这玩意儿拿来当睡前故事了。
可神奇的是,瑾之听得格外专注,时不时还小声“哇”一声。
直到很晚,孩子终于困得眼皮直打架,小小的脑袋一点一点晃,最后终于沉沉睡去。
我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再抬眼时,正好对上廖岩的目光。
他眼神温柔极了。
他俯下身,在我额头落下一个轻轻的吻:“你也快睡吧,晚安。”
那一刻,心里忽然很踏实。
两天后,就是我的生日。但老实说,那天我根本没空认真过。
蓉蓉正在坐月子,瑜之一会儿哭一会儿闹,张熙臣忙得脚不沾地,又要照顾蓉蓉,还得抽空陪瑾之。
医院更是忙得一塌糊涂。
我在门诊遇到几个情况严重的病人,一直脱不开身。
外科那边也惨,门诊坐满了病号,连过道都塞不下。
李诚和李祖德就更别提了,这俩最近排的夜班最多,每天都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眼神空洞得跟熬夜写检查的学生差不多。
到了晚上,我虽然是白班,但手头的文件一大堆,偏偏还都是急着要的。我索性留在办公室加班。
“何姐,那我先走咯。”范玉兰背着包探头进来。
我揉揉脖子:“嗯,去吧,路上小心点。”
办公室只剩下我、李诚和李祖德。
两人没急着去上夜班,反而在我对面坐下。
“你们看我干嘛?还不去上班?嫌咱们不够忙吗?”
他们对视一眼,忍着笑。
直到李诚从身后掏出一个铁盒,啪嗒一声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块小小的鸡蛋蒸糕。
随即,他们两人异口同声地唱起:“祝你生日快乐——”
“你们这是……”
“大家今天都太忙了,没空给你过。但再忙,再累,也得给你庆祝一下,不然太说不过去了。”
李诚点燃一根火柴,小心翼翼地递到我面前:“快点许愿啊,你不是说生日必须许愿吗?”
我捧着蒸糕,双手合十,默默许下心愿:希望大家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吹灭火苗的时候,我眼角都泛了泪光:“谢谢你们。”
“快吃吧,我们该去巡夜了。”
等他们走后,我又加班整理了好一会儿。等抬起头时,外面天已经黑透了。我收拾东西,骑上自行车,顺着夜路往家赶。
路过蓉蓉家时,屋子里还透出灯光。鬼使神差地,我停下车,轻轻敲了敲门。
“大家都在吗?”
门一开,突然“砰”一声——劈头盖脸被撒了一片彩花和彩纸!
“生日快乐!”
屋里一片笑声,我愣愣地抬头,只见屋子里满满当当:廖岩、蓉蓉、张熙臣、舒云霆、玉琴、祖祖们、康叔康婶,还有瑾之、瑜之、康群、舒霖、舒雯,居然全都在。
“你可算回来了!”蓉蓉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今晚会在医院耗一整天呢。”
“你们……”我看着他们,眼眶一下子酸了,“还真以为你们不给我过生日呢。”
廖岩嘿嘿一笑,指了指桌子:“你自己看。”
桌上放着一个刚蒸好的红糖枣子蒸糕,还冒着热气。旁边还放着几个黑黢黢的“失败品”。
“这是?”我忍不住笑出声。
康婶摇头:“蒸坏了的,唉,还是你手艺最好。”
瑾之立马扑过来,甜甜地喊:“干妈,生日快乐!”
舒霖也跑上来:“干妈,欢迎回家!”
康群跟在后头,害羞地冲我笑。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廖岩端着蜡烛走过来:“许个愿吧!”
“今天是第二次了。刚刚在办公室,诚哥和祖德也让我许愿来着。”
“哎呀,居然被他们截胡了!”舒云霆在旁边假装抱怨。
屋里笑声一片。
我闭眼,再次许愿:希望全家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吹灭蜡烛后,大家围坐一起吃晚饭,热热闹闹地给我过生日。
可我很快注意到,舒云霆的眼神一次次瞟向张熙臣,像是憋着什么话。频率高到连男祖祖都皱眉问:“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大家?”
张熙臣终于停下筷子,和舒云霆交换了一个眼神。
舒云霆催促:“说吧,早晚得说。”
张熙臣叹了口气:“本来想等小棠过完生日再提的。”
气氛瞬间凝固。
康叔康婶下意识要起身:“要不我们先走?你们家事——”
“不用,康叔康婶也是一家人,大家一起听吧。”
全场鸦雀无声。
“今天粮食局开会,会上宣布了人事变动。”
“蒋股长,被调去了内江,任粮站站长。”
“内江?!”我和蓉蓉、玉琴几乎同时惊呼。
屋里气氛立刻变得复杂。
祖祖们愣住,连康叔康婶也面面相觑。
廖岩却很镇定:“那收购股的位子呢?”
“组织决定,由我来担任计划股和收购股股长。老舒则担任供应股和储运股股长。”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外公和舒爷爷,这下算是真正站稳了。四个股的权力,他们分去了两个,几乎等于把粮食局牢牢抓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