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冲上去扇蒋志诚之前,张熙臣就已经背着她往外跑了。
等我把眼前的场子收拾妥当,才顾不上其他,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张股长,我有辆三轮车!”好心的同事看到了后大声冲我们喊。
很快,坐在他的三轮车上,我们来到了医院。
张熙臣一路跑得飞快,额头都冒了汗。
我在后面跟着他,见他一路往内科跑去。
脑海中冒出个念头。
我在他身后提醒了句:“左转,去妇产科。”
经过内科门诊的时候,李祖德正穿着白大褂,在里面整理材料。
许是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他抬头的瞬间和我的视线对上了:“小棠!”
我停下来:“今晚蓉蓉不是和你一起值夜班吗?为什么让她走?”
“她说家里落下了什么东西,去取了回来。”李祖德笑着说,“医院把我转成医生了,还得谢谢你...”
“蓉蓉昏倒了,现在在妇产科。”我说完后就赶紧继续跑开了。
我到的时候张熙臣坐在门诊门口的走廊上,顶上挂着冷白的灯,空气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放心,没事的。”我安慰着,心里盘算着二姨的出生时间,外婆这个时候不会出意外的。
很快,妇产科医生走了出来:“郭医生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情绪激动,加上休息不够,所以才会突然晕倒。现在没有大碍,好好休息就行。”
听到这话,我心里已经有准备,可张熙臣却整个人怔住了。他愣愣地看着医生,嘴里喃喃道:“她……怀孕了?”
我们一起把蓉蓉送进病房,她还在熟睡,脸色苍白。
抬头看了一眼张熙臣,他眼神里全是蓉蓉。
我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扇了蒋志诚两巴掌,低声开口:“对不起,我刚刚打……”
话还没说完,就被张熙臣打断了:“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做得不够。”
“我还是得道歉,对不起,刚刚是我冲动了,不该逞口舌之快。”
他猛地抬头,眼神警觉地盯着我:“为什么这样说?”
“你不是和我说过吗?田局长是新来的,蒋志诚是他上任就调过来的,本就重用。今天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田局长脸上没光,我担心你们这些‘前局长的人’想要升职,就难了。”
张熙臣沉默,我能看见他脸上的神情一寸寸僵硬起来。
“再说了,你明明是前局长的老部下,可田局长为什么还会重用你而不是老舒?是不是因为你和蒋志诚是连襟,他以为你们是一伙的?”
这话一出口,张熙臣整个人都怔住了,好像第一次被人点破:“小棠,在你说之前,我还真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所以你要想清楚。”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
我试探着说:“要是你担心以后工作忙,没法照顾家庭,其实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一,我和廖岩可以帮忙,一起带孩子。二,把蓉蓉的爸妈接过来。理由很简单,如今蓉蓉芳芳两姐妹都怀孕了,自然需要娘家人照顾。而且咱们以后也不用麻烦肖叔家了。”
“你说的有道理,是我考虑不周。”张熙臣说,“我这几天去看看房子。”
我忽然问:“你想不想当副局长?”
张熙臣良久没说话。
那一瞬间,我好像突然理解了外公。原来不是没人提拔他,而是他自己宁愿守着家人。
“想当咱就当,下次局长提起时就不要再拒绝了。”我压下情绪,提醒他,“你要提防蒋志诚。我担心他会记恨。有些事不需要证据,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不主动害人,但也不能让自己被害。”
张熙臣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放心吧。”
第二天天刚亮,廖岩、玉琴和舒云霆抱着三个孩子赶来了。
我和张熙臣还在病房守着,蓉蓉刚好醒来,轻咳了几声。
“你们来了?”我揉着眼睛,声音沙哑。
玉琴急得快哭了:“你们一晚上没回来,大家都担心死了,出什么事了?”
张熙臣看着床上的蓉蓉:“没什么事。蓉蓉怀孕了,已经两个月了。”
话音一落,屋子里一阵压不住的惊喜。
“太好了!”玉琴立马到床边,紧紧抓住蓉蓉的手,“恭喜你啊!”
蓉蓉睁大了眼,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我……怀孕了?”
张熙臣轻轻握住她的手,靠得很近:“是真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和我们的孩子。”
蓉蓉转头看了我一眼,我点了点头,算是替他说正实。
几个人围着蓉蓉说个不停,可我总觉得她心里还有话没说。
果然,等大家陆陆续续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我和蓉蓉。
我开口质问:“你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去找蒋志诚?”
“我不能让我妹妹受这样的委屈。”
我急了:“你疯了吧?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跟过去,你和孩子可能都会有危险?”
“我昏倒时你在?”
“我还扇了那人两巴掌。”
蓉蓉怔住:“你不该牵扯进来的,蒋志诚肯定不会放过你。这是我们家的事,这么做……值得吗?”
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分明看见她眼眶泛红。
我心里一酸,伸手握住她的手:“你也是我的家人啊,我去粮食局,本来也是打算鸣不平的。”
她咬了咬唇,紧紧回握住我的手,说了句:“谢谢。”
“我们来看你了,没事吧?”病房门再次打开,进来的是李祖德、肖红和曹兰英。
曹兰英是第一个走到床边的:“你可真行啊,今天是我在安岳的最后一天,一大早的就收到这么个好消息。恭喜你啊!”
“好端端地为什么会昏倒啊?”李祖德端杯热水,放在床头,“我昨晚急坏了,但是又走不开。”
肖红没说话,只是皱眉看着。
“放心吧,估计就是刚从成都回来,没休息好。一来二去,身体有些吃不消。”蓉蓉笑得勉强。
“你也别太拼了,工作固然重要,身体要紧。”曹兰英担忧劝诫。
“放心吧,兰英姐。”身后病房门口传来张熙臣的声音,手上端着打来的三碗饭盒,“我会照顾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