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我刚踏进医院大门,就看见杨小霞正站在门口的大板报前。
我连忙招呼:“小霞姐,早啊!”
蓉蓉和黄慧君也笑着跟着喊:“早上好!”
“来得正好,快来看!”杨小霞一脸兴奋地冲我们招手,“咱们的小组表彰贴出来啦!”
我们赶紧围过去。
那块大板报足有两米长,用厚厚的木板架着。板面是手绘的,最上面写着一行鲜红的大字——“成都军区总医院优秀小组表彰榜”。底下全是毛笔写的名字、评语和小红花。
蓉蓉一眼就看到了,“这儿,有我们五个人的名字!”
黄慧君兴奋得眼睛都亮了:“真没想到,咱们的名字居然能贴在成都的医院门口!”
我心里也有点小激动。
周围陆陆续续围上来好几个同志。
“哎呀,恭喜你们啊!”
“听说那次救急演练挺难的,你们小组可是表现最出色的。”
“这活动有意思不?我听说还有现场互动环节。”
“我那天在家带孩子,下次也得去报名试试。”
“行,下次我们组队!”
人群七嘴八舌,热闹得很。
杨小霞笑着带着我们从人群中退出来:“最近工作怎么样?”
蓉蓉立马回道:“我和小棠都希望能多在内四待会儿,精神科那边的事挺有意思的,想帮忙重振一下。”
杨小霞欣慰地点头:“还有不到一个月你们就要离开了,好好学,多积累点经验。”
她目光又落到我身上。
我打趣说:“一切都好啊,尤其是不用值夜班,太爽了。”
她们几个都笑出声来。
黄慧君补了一句:“这边中药材真多,我们那边都买不到的药,在成都都有。”
杨小霞点点头:“发展都是一步步来的。以后全国各地都会跟上。”
几人又聊了几句,便各自回办公室。
我和蓉蓉换上白大褂,刚要进内四,就看到杨治安走了进来,把包往桌上一放,笑道:“你们俩的表彰我在楼下都看见啦!不错啊,没来多久,又救人又上榜。”
“哪有,都是运气好。”
这时谭哥也来了,挎着个饭盒进门,一边换白大褂一边说:“你们送来的病人醒了,身体没啥大碍,就是心脏问题有点复杂。不过今天就能出院。”
“什么病人?”杨治安一愣。
谭哥笑道:“您还不知道呢?周五晚上她俩连同家属,背来一个昏迷病人,还不让我和别人说是她俩救的。”
杨治安的眼睛都亮了:“你们两位同志真的太优秀了!我得和院领导提提,有机会把你俩留下。咱医院就需要你们这样的年轻人。”
谭哥又笑眯眯地补充:“不过那病人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我,是不是你俩救的。”
那眼神明显在说——你俩那句“路边捡的”是在撒谎。
蓉蓉假装没听见,转头说:“行了,得上班了。”
刚要走,杨治安又叫住我们:“等等,接下来一个月的安排有变。你俩这两个月表现最好的是在内四,未来一个月可以主要负责内四,但每周还是要轮转两天去其他三个。”
“真的?”我和蓉蓉异口同声。
“当然。好好干。”
我第一个走出办公室去准备门诊,蓉蓉还在桌上拿着纸笔,和谭哥小声聊着什么。
等她出来,我凑过去小声问:“你是不是打听季国生的病了?”
蓉蓉一愣:“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我翻个白眼:“你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谭哥说——季国生有高血压,而且已经有几年了。”她压低声音,“那天昏倒,就是因为血压突然飙高,加上心律不齐,所以休克了。”
我皱着眉头听,脑海里想的不是季国生,而是爷爷季国盛的模样——那个总是笑着下面条的老人。
爷爷也有高血压,我爸爸也是。
看样子,是家族遗传病。
“你在想什么呢?”估计是我脸色怪怪的,蓉蓉问。
“没什么。”我赶紧摇头。
“谭哥说一会儿他就出院了。也不关我们什么事。走吧,今天还得去内三轮值呢。”她轻轻拍了我一下。
这一天忙得脚不沾地。病人多,病例杂,连口热水都没顾上喝。
下午没有讲座,也没有任何演练,我们干脆一整天都留在内三,写病例、量血压、打针、开药,直到太阳西斜。
黄慧君推门进来:“诶,下班啦!”
她一边说一边弯腰,捡起门口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咦,这是谁掉的?”
她递给我,我接过一看,上面只写了两个字——“多谢。”
没有署名。
我和蓉蓉对视一眼,就都明白是谁写的。
季国生。
黄慧君也没多问,只一味催促:“走啦,今天不是说要去城中心逛一圈嘛!”
我俩赶紧回办公室脱下白大褂,挽着她的手往外走。
楼下,大板报前,张熙臣和廖岩正在看榜。小小的瑾之在一旁乱跑,差点撞到墙。
张熙臣忙伸手把她抱起来,笑着朝我们挥手:“恭喜啊,被表彰啦!”
“谢谢。”蓉蓉笑得眼睛弯弯,“对了,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和小棠之后一个月主要负责内四,也就是以前的精神科。等哪天我一定让它重新热闹起来。”
瑾之一听见妈妈的声音,立马嚷嚷着要她抱,嘴里还奶声奶气地叫:“妈妈抱!”
蓉蓉一把把她抱起来,满脸都是温柔。
张熙臣在一旁笑着看。
廖岩伸手揽住我:“为你们开心。”
“谢谢。”我笑着靠在他肩上。
黄慧君看着我们两个小家庭,眼神忽然有点落寞:“你们感情真好,我都羡慕了。我……有点想家。”
我们两对赶紧分开站好,怕她更难过。
我说:“慧君,今晚我陪你住,不让你孤单。”
蓉蓉立刻接话:“我也住!好久没住女生宿舍了,正好热闹热闹。”
黄慧君被我们俩挟在中间,笑着摇头:“你们真是……”
廖岩夸张地叹了口气:“好吧,那我今晚就忍痛割爱,把爱妻借出去一晚。”
众人都笑成一团,几人手挽着手走出医院大门,朝城中心走去。
就这样,笑声、夕阳、风声交织成一幅温柔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