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行人冲到院子外,呼吸间尽是泥腥和湿土味。
只见何小松带着十几名战士冲进来,脸上身上全是泥。
他肩膀上还扛着一个满身血污的村民,步伐踉跄,身后跟着的人,有的抬着担架,有的扶着伤员,狼狈至极。
脚步声、喘息声、压抑的呻吟声混在一起,整个院子顿时乱成一团。
十几个人被抬了进来,大小伤口全都有。
有人胳膊折成了诡异的角度,有人头破血流,血顺着鬓角滴下来,有的则胸口起伏剧烈,呼吸带着哮喘声。
何小松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急切道:“都是受波及的村民!幸好没被卷进去,被我们抢出来了!”
话音未落,几名战士已经踉跄着把伤员放下,地上顿时多了几滩血迹,混着湿泥,刺眼得很。
蓉蓉第一个反应过来:“快,把重伤的先送手术室!石永安,你和诚哥去!快!”
石永安立刻应声,和李诚一同往里冲。
蓉蓉转身又喊:“林琛,你带两个人,先把骨折和大出血的送到西边那间诊疗室!别耽搁!”
林琛扯着嗓子应下,挤出人群就去接一个胳膊骨折的中年男人。那男人疼得直冒冷汗,牙齿咬得咯咯响。
蓉蓉眼睛一扫,就落在我身上:“我俩留在这里,先做初步检查和处理!快去药柜,把碘酒、纱布、止血带全搬过来!”
我立刻冲进药柜,抱出一大堆瓶瓶罐罐和纱布,放到桌上。
就在这时,玉琴凑过来,我低声对她说:“快,去把宣传员叫来,轻症由你们先顶上。”
玉琴立刻点头,撩起裤脚就跑了出去。
我回头看去,廖岩不知从哪找来毛巾和毯子,正在递给何小松和几个战士,让他们擦脸裹身。看着他沉着的样子,我不再管他,扑到一个伤员面前。
眼前是一位老农,腿上被石头砸出一道深口子,血已经把裤子染透。
我撕开裤管,手一伸就按住伤口,在一边喊:“谁有止血带?”一个年轻的卫生员慌慌张张递了过来。我三下五除二给老农勒好止血,动作快得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
不远处,蓉蓉正俯身给一个小孩处理伤口。
那孩子额头被砸开了个口子,血流了一脸,小脸吓得惨白。
蓉蓉一边擦血一边低声安慰:“不怕,不怕,很快就好。”
“师父,这个病人怎么办?”林琛急急忙忙跑过来,扶着一个青年,青年肋骨疑似断裂,呼吸急促得厉害。
我正忙着手头的伤员,抬头瞟了一眼,却来不及详细检查:“先把他扶坐,别让他平躺!绑好胸口。”
林琛一听立马照办,手忙脚乱地把人固定好。
我同时对身边的年轻卫生员喊:“纱布拿来,别愣着。”
场面乱成一锅粥,却在我和蓉蓉的一声声指挥下慢慢有了秩序。
几个不知如何处理的卫生员,不用开口,我们和蓉蓉对视一眼,就能明白,立刻报上方案。
她处理她的,我救我的,几乎没耽搁一秒钟。
不多时,玉琴带着四个宣传员赶过来了,气喘吁吁。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蓉蓉便抢先分配:“你们几个,最轻的伤口交给你们!比如只是擦破皮、淤青,或者轻微划伤的,都带走处理。”
“是!”宣传员们立马分头行动,搀着几个能走动的村民去了。
“玉琴!”我猛地喊了一声,“带上宣传员,把轻伤员转去左转第二个房间!”
那个房间就是昨晚林琛和石永安临时腾出来的治疗轻伤的房间。
“好!”玉琴立刻照办,带人呼啦啦地转移了一批。
我又对林琛说:“你带几个卫生员,把中度伤员——比如骨折但没内伤的,送去隔壁房间!那边有床。”
林琛满头大汗地应声,带着人去了。
我和蓉蓉留在原地,只处理重伤但不用上手术台的。
正忙着,就听到背后有人喊:“师父!”一听声音,是石永安。
我下意识问:“手术室出事了?”
石永安急急跑过来,喘着气:“诚哥说,有两个人伤得太重,不确定能不能救!”
我心头一紧,立刻说道:“先尽力,不行就送镇卫生所!”
石永安点点头,正要走,我猛然想起什么,叫住他:“等等,把贺晓伟推进去!”
石永安一脸懵:“啊?”
我一边放下手里的伤员,一边飞快解释:“我去手术室!你留下来帮郭姐!”
石永安明白了,立马换位。
我冲去走廊另一头,推开病房,贺晓伟正半醒,看见我来,沙哑着问:“动静这么大……又新来了不少伤员?”
我没回答,扫了一眼病床,心里直骂自己——该死的!是老式木床,没轮子!根本推不动!
我急忙跑回走廊,正碰上廖岩,他担心地跟过来。
我急切喊:“找个担架!抬他去手术室!”
廖岩愣了半秒,立刻转身去找。
不远处的何小松也听到,和他一起把担架找来,两人合力把贺晓伟抬上去。
贺晓伟惊愕:“你们干什么?我还没好——”
我懒得解释,指了指方向:“手术室!”
距离不远,我们一路小跑,把他送到帘子前。
我立刻给自己做了消毒,又给贺晓伟消了毒,喊道:“诚哥!贺医生来了,也许能问问他!”
里面传来李诚的应声,不久帘子被掀开,他出来了,满脸疲惫。
我和他一起把贺晓伟的担架推进去。
手术室内血腥气扑面而来。
两个病人躺着,一个胸口塌陷,一个大腿血流不止。
李诚声音紧绷:“我试过了,胸腔的情况太复杂……怕是撑不住。”
贺晓伟虽然还动不了四肢,却死死抬着头,盯着伤口,声音沙哑却冷静:“错了!不是塌陷,是肋骨刺穿肺!要先固定,再引流!纱布呢?刀呢?”
李诚怔住,立刻明白过来,照他说的执行。
我不敢耽搁,飞快扑到另一个大腿受伤的病人旁,先消毒止血。
背后,贺晓伟的声音一声声传来——而李诚,按照他的话一步步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