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诚哥!”石永安和林琛的声音同时在台下响起。
紧接着,掌声轰然而起,所有人几乎是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笑着望向门口。
李诚愣了片刻,显然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场面,受宠若惊地停在原地。
蓉蓉走上前,打破了这份小小的尴尬:“我们为你举行的欢迎仪式。”
林琛反应极快,他从椅子上蹭地站起来,搬过来一把结实的木椅子,放在黑板边。
他笑眯眯地拍了拍椅背,对李诚说:“来,坐这儿。”
“大家都坐吧。”我伸手示意,“诚哥你也坐,我们继续会议。”声音平稳,可心里却难得有些激动。
我当着大家的面,郑重地介绍道:“给你介绍一下,诚哥。这位是你的搭档,石永安。我们所里难得的外科苗子,还希望你以后多教教他。”
我的声音一出,屋里瞬间安静了半拍。
石永安站起来,脸上带着几分拘谨,却又忍不住兴奋,他伸手与李诚握了一下:“以后多多指教。”
李诚很郑重地点点头。
我转身走到黑板前,把粉笔重新拿在手里,在黑板上工整地写下这个季度的每一场宣讲会的主题。
我一边写一边分配人手:“……每次宣讲会的主讲人,和那段时间上夜班的卫生员,我都标在了后面。”
“大家有什么问题吗?”我转过身,望向全场。
果然,有人举手了,是个年轻的女宣讲员。
“何姐,我想问一下,为什么要讲自然灾害呢?以前我们都没有做过这类宣讲。”
我心里早有准备:“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因为——”话音停了一瞬,我的思绪却猛地飞回到未来的2008年,汶川那场大地震的废墟、哭喊、尘土扑面而来...
“因为咱们这边的地形原因,夏天多泥石流,山体滑坡的风险很大。提前让大家知道一些自救知识,能救命。”
台下有人窃窃私语,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角度。
其实这也是廖岩提醒我的,他是地质人员,比谁都清楚这其中的危险。
“我就和你们说了吧。”石永安忽然挺直了腰板,“何姐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医生了!”
全场哄笑,我忍不住伸手戳他:“闭嘴,少给我拉仇恨。”
蓉蓉笑得弯了腰:“谁让他是你徒弟呢?徒弟维护师父,天经地义。”
“如果大家没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散会吧。”我合上笔记,郑重叮嘱,“遇到问题随时找我、郭姐、廖姐。”
掌声再一次响起,响水沟的小小办公室里,林琛和石永安带头喊道:“跟着何姐郭姐廖姐干!”
散会后,大家陆陆续续离开。
玉琴抱着舒霖去给宣讲员单独开会,石永安和林琛则留在门诊帮忙。
蓉蓉拍拍手,转过头来:“诚哥,走吧。找个空房间,咱们开个小会。”
我心头一动。四年未见,我早就有说不完的话憋在心里。
于是,就我、蓉蓉和李诚,三人走进了隔壁空下的房间。
我终于再也忍不住,几乎立刻切换成了另一副模样,眼眶发热:“诚哥,好久不见啊!太开心见到你了!”
李诚怔住,明显被我吓了一跳。
他缓了缓,才露出笑容:“几年不见,小棠,你都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当初还当你是个小妹妹呢,果然在安岳县学到了不少知识呢!”
蓉蓉翻了个白眼:“你这话就小瞧她了。她在城关镇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气氛忽然松开,李诚终于笑出了声说:“对哦,我倒是忘了,蓉蓉说是你撺掇着她学精神科的!”
“怎么能叫撺掇呢,这叫鼓励!激励!”我假装生气地反驳。
时隔四年,认识了却整整六年。
明明我知道我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可看着李诚的眼睛,却像是又回到1963年,那个刚穿越过来的我。那时我懵懂、无助,满心恐慌,但因为有他们,我才一步步走到现在。即使当初因为他追求过外婆,成了外公的竞争对手,我一度很反感他,可四年后再见,我依然忍不住感到高兴。
我们很快进入正题,我和蓉蓉把巡诊走访的计划跟李诚细细讲了一遍。
他听得很认真,点头答应:“没问题,我听你们安排。”
我郑重地告诉他:“你的搭档是我的徒弟石永安,他是个很好的年轻人,好学、刻苦、肯钻研。他对外科特别有兴趣,但我和蓉蓉都不擅长外科,所以这部分要靠你了。而且有空的话,你也教一下我和蓉蓉,我俩都想学。”
李诚笑了一下:“就是刚刚那个小伙子吧?放心,没问题。”
蓉蓉立刻接话:“诚哥,这几年你到底学了多少外科知识?这是我们最薄弱的地方,如果你能教我们的话,那真的雪中送炭了。”
李诚沉思片刻,语气却笃定:“在城关镇时,我做过不少手术,算不上专家,但基础的手术问题,应该都能处理。以后有需要,交给我试试。”
我和蓉蓉对视一眼,心头终于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啊。”蓉蓉忍不住感叹,“诚哥,这么多年分开,你竟然成了外科的专家。”
李诚笑着摇头:“哪算什么专家,不过是练出来的罢了。你们才是真厉害,如今都是卫生所的负责人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隐约听出一丝自卑。
他或许觉得自己这几年只在小地方徘徊,而我们却已经有了更大的舞台。
我没拆穿,只在心里轻叹一声。
蓉蓉忽然提议:“刚好今天我们俩不用上晚班,诚哥,要不要来我们家吃个晚饭?”
我心里咯噔一下。
天啊,外婆,你这直来直去的性子……李诚毕竟是追求过你的男人,你怎么能就这样邀请?
可我还在犹豫,李诚已经点点头:“好,如果不麻烦的话。”
蓉蓉爽朗地一笑:“当然不麻烦啦,你说是吧,小棠?”
我被她点名,心里一阵尴尬,只能勉强笑着点头:“是啊,来吧,大家都好多年没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