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岩先是一愣，然后笑出了声。
他笑得很轻，却带着一种终于放下心事般的松弛，让我也不由微微一怔。
见状，我便彻底了然了。
但是廖岩很快收住笑意，朝我靠近了一步。
他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仿佛也怕自己认错，却又忍不住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低声叫了我一声：“小水？”
这次轮到我愣住了，仿佛耳边有什么“轰”地炸开，隔着半个世纪的时空，我不确定地开口：“舒展？”
廖岩点了点头，那一瞬间，他眼底闪过的情绪太复杂，像是久别重逢的喜悦，又像是不确定后的释然。
他是舒展！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眼睛发酸、喉咙发紧。
天知道我等了多久，盼了多久，多少个夜里醒来都怀疑过再也见不到2025年熟悉的面孔、
而如今，舒展就这样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
我没忍住，脚步几乎是失控地向前冲，扑进了他的怀里。
周围是医院长长的走廊，白炽灯闪着微微的光，消毒水的气味刺鼻而冷，但他身上的体温却是真实而炙热的。
舒展没有迟疑，就回抱住了我。
他的力气比想象中更大了一些，声音低低地、带着轻微的颤抖：“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小水。”
那一声“小水”，让我瞬间红了眼眶。
已经整整两年，没有人这么叫过我了——我终于不再是何小棠，而是做回了季小水。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哽咽着问，声音带着鼻音，几乎说不完整。
“感觉吧。”他笑了，声音里带着一丝轻快和微微的不确定，“我从出生就认识你了，这还能认不出？”
听见这句玩笑似的话，我鼻子更酸，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眼前的世界有些模糊，只剩下他温热的体温和轻轻拍着我后背的动作，熟悉得让我几乎想哭出声来。
“恭喜啊，小棠，看来好事将近啊？”曹兰英的声音忽然从一旁响起，我这才意识到我和舒展的行为有多么失态。
我俩赶紧分开了。
回头一看，不仅是曹兰英，还有肖红和苏文丽。
她们刚从食堂回来，手里还拎着搪瓷饭盒，饭盒上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尤其是肖红，看我的时候，嘴巴都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小棠，这……这是？”
“这是我的同事们，还有我室友。”我僵硬地笑着，快速给舒展介绍。
曹兰英冲我挑挑眉，似笑非笑，眼神里分明写着“还不介绍身边这位”。
舒展倒是反应很快，微微一笑，淡定地说：“大家好，我叫廖岩，是小水……小棠的未婚夫。”
未婚夫？
我脑袋轰地一下，差点没炸了锅。
这人什么时候成我未婚夫了？！明摆着占我便宜！
我有些气恼地看了他一眼，他却只是笑，看起来还有点得意。
未婚夫三个字引起了轩然大波。
“好啊，小棠！”肖红差点跳起来，跑到我身边，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一点都没说，瞒得我们好苦啊！对了，未婚夫是什么？”
“额……”我心虚到不行，声音发干，硬着头皮说，“这是我们家乡那边的规矩。”
“哦——你俩是一个地方的啊？城关镇？”肖红转头看向舒展，眼神里满是好奇和打量。
“我出生的地方。”我赶紧解释。
我真是有苦说不出，怕露馅又不能多说。
舒展却微微一笑，轻轻揽过我肩膀：“之前我和小棠都打算保密的，只是今天被大家撞见了。不好意思啊。”
“那以后办婚礼的时候记得邀请我们！”苏文丽笑着说，带着点起哄的调皮。
我只能尴尬又僵硬地笑笑：“好……一定。”
她们几个依旧兴致勃勃地围着问了好几句，什么什么时候订的亲，什么时候打算结婚，将来打算在哪儿住。
我全程都心惊胆战，生怕一个细节说错就露馅，只能含糊其辞地敷衍。
我甚至能感觉到脖颈后面微微发热，好像后背有针扎一样，被大家七嘴八舌的好奇心刺得发慌。
幸好没过多久，我看了眼表，借口说还有病人要看，这才摆脱了她们的追问，匆匆回到门诊。
舒展带着受伤包扎好的工友回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群里，心里一阵空落落，但又莫名觉得踏实。
虽然现在借着何小棠和廖岩的身体，但那一刻我真切地感觉到：是我和舒展，我们的灵魂，我们的心意，还在。
下午坐诊时，我心不在焉，脑子里全是“未婚夫”三个字，那三个字在脑海里像石子落水，溅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苏文丽趁空档小声笑话我：“早知道你有爱人，就不和妇产科那几位说帮你介绍对象了。我们还说你太挑剔，结果是早就有人了吧？”
我挤出一丝笑，低声说：“其实……是特殊情况。”
她似懂非懂地看了我一眼，也没再多问，毕竟大家都忙着手头的工作。
可我自己知道，我那颗心根本安静不下来，每次低头写病历，手都在微微发抖，字也写得歪歪扭扭。
还好这时进来了几个病人，我赶紧低头写病历，像是找了个借口，心里却仍旧乱成一团，既害怕被看穿，又觉得荒唐。
等到晚上，蓉蓉和林玲来接班，她俩一进门就神情古怪。
蓉蓉一边把外套搭在椅背上，一边急急问我：“小棠，外面都传遍了！说你有未婚夫？这是怎么回事？”
“额，这个...不是误传，是真的。”我硬着头皮说，心跳快得厉害。
林玲眉头微皱，神色有点担忧：“什么时候的事啊？你从没跟我们说过。我们还想着要帮你澄清谣言呢。”
我心口发紧，看着她们认真又担心的样子更觉得愧疚。
可我又不能说“他其实和我一样，是从2025年穿越过来的”，只能低声道：“之前一直想保密。”
“保密？”蓉蓉瞪大眼睛，语气里透着几分不悦，“你有未婚夫？这么大事，这几年我从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