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衡回到房间时,窗外的那场大雨还没有停,苏冰默也分不清楚周逸衡回到的时候,是下午还是晚上?
周逸衡浑身湿漉漉的,身上还沾了一点泥,平时用发胶精心打理的三七分凌乱碎盖,此刻也被雨水淋成了顺毛,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帅气。
苏冰默赶紧从卫生间拿了一条毛巾,快步走到他面前,将毛巾递给他。就在她递毛巾的那一刹那,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因为她竟然看到了一个和张云雷长得极其相似的人!
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兄弟!
周逸衡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苏冰默的异样,他顺手接过毛巾,开始擦拭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他的动作有些随意。
“你居然这么紧张,怎么?担心我啊?”周逸衡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调侃地对苏冰默说道。
苏冰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原本她以为张云雷整天吊儿郎当的,没个正经,已经够了,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有人跟他一个德行!
但苏冰默还是无语的回答了一句:“我肯定担心你啊,你今天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谁带我离开这里?谁带我回北京?”
周逸衡听了苏冰默的话,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笑得更厉害了,他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着,让人有些无奈。看到苏冰默那个想刀了他的眼神,再一次和她解释着:“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家那个祠堂,也就我一个人打扫而已,我今天要是在个闯点什么祸的话,那个祠堂,真的就没人打扫了”
“所以你今天闯什么祸了?”
“我还能闯什么祸啊?为了讨我女朋友开心,我就把爷爷的后花园改了一下嘛,爷爷他老人家病好的差不多了,也该找我算这个旧账了”
明明是他闯了祸,怎么现在听他这个语气,好像带着一点理所当然,又好像带着一点和她炫耀?
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
苏冰默依旧有些无语的提醒着周逸衡:“没事儿离张磊远点儿,他是个傻子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他一块犯傻?”
“可能我们两个人太爱你了吧,因为爱,所以下意时心甘情愿的犯傻事,是无悔的,也是无憾的”
“你这话说的可真不像是他的竞争对手”
“是不像是他的竞争对手,因为我们两个在爱上你之前是兄弟,在你这里……我知道你会无意识的偏向他,但是我还是想和他公平竞争,知道吗?所以即便我知道我是你这本故事里面的男二,但我也不会像其他小说里面的男二一样,为了得到你,从而去贬低他”
其实有时候,周逸衡确实挺讨厌这段关系的,如果那个时候张云雷没有来找他,没有帮着他处理他和他哥哥之间的事情,他们两个人之间或许根本就不认识。
可偏偏,他在他先爱上苏冰默之前出现了,尽管他是有目的的要接近他,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两个人会成为兄弟。
那个时候,周逸衡也总觉得他只是帮自己的兄弟救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姑娘而已,只是没想到他救的那个姑娘,和曾经的他真的太像了,他也会忍不住的喜欢上她。
如果周逸衡在认识张云雷之前喜欢上了苏冰默,那么现在他确实可以在纽约的任何一座房产建起一座迷宫,像玛丽苏小说里面写到的,让女主生生世世都逃不出总裁为她打造了宫殿一样。
可偏偏他是在认识张云雷之后喜欢上苏冰默,所以撬兄弟墙角这种事情他确实做不到,即便现在的周逸衡可以明确的确定,他就是很喜欢面前的这个姑娘,但。
苏冰默有些惊讶的看着周逸衡,这就是放在玛丽苏小说里都不敢写这种剧情吧?
“苏默默,别把我想的那么龌龊好不好?周家的人,虽然手段都比较狠,可我们不做昧良心的事情,尤其是感情”周逸衡说这话时表情异常的坚定,不容苏冰默反驳一句。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有些尴尬的将周逸衡往浴室里推着,并且不断的催促着:“淋了这么一场大雨,去洗洗吧,不然要感冒了”
“好”
周逸衡知道苏冰默对他的关心永远是居于朋友之间的关心,但是心里还是会有一股暖流闪过,起码不像是以前,自己犯浑被罚打扫祠堂后,只有一碗佣人煮好的梨汤不是嘛?
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苏冰默坐在那里,异常烦躁的将手摸进裤兜找烟,可就在自己把裤裆翻了个底朝天之后,她才想起来……自己早被周逸衡逼着戒烟了。
也不知道张云雷有没有戒烟,他的烟瘾那么大,要是他现在的女朋友……想到这里时,苏冰默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想让自己清醒点,不再去想张云雷的事情。
他现在是死是活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对着镜子擦头发时,周逸衡才发现自己和张云雷到底有多像,尤其是他那长长的三七分微分碎盖顺毛的时候将自己的眼睛遮住一半,几乎和张云雷没什么区别。
苏默默会把他当成张云雷,也是人之常情的事情。
要是他在认识张云雷之前喜欢上苏冰默,他现在或许真的可以利用那一点长相,去博取苏冰默的怜爱。
可惜,他不能。
刚从浴室出来,周逸衡就闻到了一股紫菜馄饨汤的味道,原以为和往常一样是佣人送过来的,他下意识的将馄饨放到房间的茶几上,小声的吐槽了一句:“好歹以前还是梨汤和银耳羹,怎么现在直接成馄饨了?难道那么大家产的周氏也要破产了嘛?”
“我实在没找到小虾仁,就稍微的从冰箱里拿了几只比较大的虾包馄饨了,没什么事情吧?”
“能有什么事情啊?这么大的周氏,要是就吃这几只虾就要被追究责任的话,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爸和伯伯不行了”
周逸衡虽然依旧是那股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他是真的有些心疼苏冰默,他就洗个澡的功夫,她就到厨房煮了一碗馄饨出来。
鲜虾馄饨还没进嘴里,周逸衡又带着些心疼的说:“以后这种事情交给他们就好了,那些佣人的工资,我也没少发”
“你我之间名不言顺的,我哪敢端起少奶奶的架子?再说了,我包的馄饨好吃”
周逸衡知道苏冰默是在和他开玩笑,他也开玩笑的和她说:“现在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了,谁敢不听你的?”
“都?”
“起码这个庄园的”
苏冰默就知道周逸衡是这个意思,罢了罢了,周逸衡都把话说那么清楚了,她知道他不可能对外说自己是他未婚妻的。
窗外的雨还在下,灰蒙蒙的雾色和傍晚的天空连成一片,真的让人分不清楚天是不是黑了,苏冰默再一次和周逸衡讨价还价的说:“你把我关在这里,不让我出去就算了,你能不能把我手机和我的笔记本还给我啊?”
“不能”周逸衡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回答。
“为什么啊?你不觉得我现在真的很像你的金丝雀嘛?”
“之前的事情还没过去,你现在的这个心理承受能力,我还不想让外界的声音干扰到你”
周逸衡哄三岁小孩啊?现在这个网络快速发展的时代,一个热点最多也就三四天而已,尤其是一个人的瓜,前三天大家会为正义发声,三天之后就有些审美疲劳了,怎么可能她的事情持续到现在啊?
“我的心里承受能力没那么弱”
周逸衡依旧眯着那双桃花眼,笑眯眯的看着她说:“那行啊,我把孟医生叫过,让他一个不专业的人给你做一个心理评估,要是他都说你抑郁症好了,我就把手机还给你”
苏冰默严重怀疑周逸衡这是和张云雷学的,不然怎么连逼她的方法都一模一样啊?
好无语。
今天的北京是正月里难见的暖阳天,张云雷的车停在朝阳区的那家精神病院的停车场。
要不是妈妈和杨九郎催着他来复查一次,张云雷怎么可能来啊?
依旧是那天的那个医生,该做的检查也做了个大概,张云雷坐在沙发和心理医生聊着天,慢慢的他开始变得昏昏沉沉。
心理咨询室的灯光渐渐暗去,四周的墙壁开始扭曲变形,最终变成了那条狭窄的小胡同。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仿佛回到了那个雨夜。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打湿了张云雷的头发和衣服。耳边不断传来苏冰默的呼救声。
这一次,他没有像上次那样,像个冷漠的路人甲一样从那群人身边匆匆走过。张云雷靠在心里涌起一股勇气,对着人群大声喊了一句:“你们都别打了!”
声音在寂静的雨夜中回荡,那群混混齐刷刷地转过头,看向张云雷。领头的那个姑娘正是刘燕,她的眼神冷漠而凶狠,当她看到张云雷站在那里时,并没有丝毫的慌张,反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就在张云雷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刘燕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将他拽了过去。紧接着,刘燕的小弟们也纷纷围拢过来,紧紧地抓住张云雷,让他无法动弹。
突然,某个混混趁乱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张云雷的腿上。张云雷猝不及防,身体猛地向前一倾,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上。
膝盖与地面的撞击让他感到一阵剧痛,他的眼前瞬间又变得模糊起来。等他再一次看清楚周围的环境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某个火葬场的走廊里。
张云雷双膝跪地,身体前倾,满脸哀求地看着郭麒麟,嘴唇颤抖着说道:“求求你,郭麒麟,能不能把苏默默的骨灰给我?或者……能不能让我的婚戒代替我陪着她?”
就在他要给郭麒麟递戒指时,郭麒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就在这时,他手中的戒指“当”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张云雷的目光随着戒指一同落地,郭麒麟只留下一句:“小舅妈她离开的时候,说她不想死了还被你骚扰。你们两个人,或许互不打扰才是最好的归宿”就走了。
望向郭麒麟的一瞬间,张云雷仿佛看到了苏冰默的背影。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张云雷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缓缓地瘫坐在街道边的长椅上。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地上那枚被苏冰默扔掉的戒指,仿佛那是他与她之间最后的联系。
就在苏冰默的身影即将完全消失在他的视野尽头时,张云雷突然像是回过神来一般,猛地站起身来,不顾一切地朝着那个方向狂奔而去。
他们之间不能就那样算了!!!
幸运的是,这一次他终于追上了她。然而,当苏冰默转过身来的一刹那,张云雷却如遭雷击般僵在了原地。
他看到的,是一个浑身是血的苏冰默。她静静地坐在洗手池上,双臂上布满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划痕,鲜血正从那些伤口中缓缓渗出,染红了她的衣衫。
这一次,心理医生通过张云雷的记忆,终于看清了苏冰默的模样。原来,让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就是之前那个患有重度抑郁症的姑娘,而她又是苏冰默的主治医生,结果病人的病没被治好,自己也差点被整抑郁了。
心理医生心急如焚,她使出浑身解数,拼命地想要将张云雷从这可怕的执念中唤醒。然而,张云雷的潜意识却像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她的努力尽数隔绝在外。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云雷一步步地朝着苏冰默走去,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最终,张云雷走到了苏冰默的面前,毫不犹豫地将她紧紧地揽入怀中,仿佛生怕她会突然消失一样。
他的头深深地埋在苏冰默的颈窝处,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让苏冰默感受到他的存在。而此时,在张云雷记忆深处的那个姑娘,正轻柔的恳求着他说道:“磊磊,放过我吧好不好?也放过你自己好不好?让我离开好不好?”
心理咨询师的每一条指令,都与苏冰默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但张云雷的耳朵似乎只愿意接收苏冰默的声音,自动将其他声音屏蔽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