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在确定苏冰默睡着之后,才悄悄的溜了出去。就在自己到的胡同口要打开手电筒时,被别人往脖子上打了一下,晕倒了。
一行人在胡同尽头见面时,很明显都是懵逼的。当然不管是安哲还是吴虎,在看到苏冰默之后,自然而然就明白张云雷绝对不会来。
安哲小声在苏冰默耳朵边埋怨了几句,并且让她快点儿回去,但很明显被苏冰默无视了。
手电筒晃过对面儿,苏冰默看得清楚,是吴虎和他的那群小弟,吴松不在现场。慢悠悠的给自己点了根烟,看向对面无情的嘲讽:“吴虎,你今年多大了?就会用这一点儿幼稚的过家家手段来解决事情,未免是不是有点太无聊了?”
“你不想知道你妈妈的事情吗?”
“我该相信你吗?”
“你相不相信是一说,你能不能接受还是一说”
安哲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用手揉了一下苏冰默的头,将昨天后半夜发生的所有事情,浓缩成了一句,吴虎肚子上有伤。
也是因为安哲和苏冰默的出现,打断了吴虎的所有计划。如果今天哥哥在的话,确实,这件事情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但因为有去年的事情发生在先,吴虎比谁都可以断定,最起码他们在人数上是可以取胜的,并且他们还带了工具。
海棠跑到张云雷身边,对着昏迷的他一边叫着一边用狗爪子扒拉他的腿,直到看到张云雷睁开眼睛。狗爪子依旧在他的腿边扒拉,仿佛在催促着张云雷快点儿起。
还没等他站稳,海棠嘴里叼着弹簧刀蹭到他的裤腿边,又冲着胡同深处汪汪大叫。
此刻张云雷脑子里面只有一个想法,苏冰默有危险!!!
等他带着海棠到了胡同尽头时,天已经开始微微亮了起来。除了地面上有数不尽的血渍,和衣服碎片之外,张云雷没看到任何一个人。
海棠不停的在旁边叫着,张云雷安抚了一下海棠之后,在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所以他是又害了她一次吗?
算算日子,从他重生到现在也就两个月多一点儿。他好像不仅什么都没有阻止,反而因为自己的重生引发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还又一次将苏冰默陷了进去。
会不会就像苏冰默所说的那样,他们两个人注定了be的结局,不管怎么样做,也终究只是两条平行线。
永远趋近却从不相交。
懊悔、担忧、不甘在张云雷的心底拧成一股麻绳,慢慢向上,压在他的胸口上,让他一点儿气都喘不过来。
心不停的跳着,像是要跳出嗓子眼儿一样。手里那把弹簧刀不停的被自己攥紧,意识到自己骨节发白时,一拳砸到了墙上。
还好,海棠在身边不停的叫着,才以至于张云雷的理智没有被心智吞噬。吐了口气之后,揉着海棠的头安抚着说:“咱们回家,回家等妈妈回来”
苏冰默坐在安哲的床上,看着哥哥帮她清理伤口。原以为自己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对这点伤口没什么害怕的,可棉签轻轻点到苏冰默的身上时,还是有一股钻心的疼传来。
安哲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从十五岁开始就没有流过一点眼泪的妹妹,此刻眼泪就如同水滴一样,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可偏偏这里还是他大伯家,她连发出声音的自由都没有。
他们之间能安慰的也就只有那几句客套话,何况现在张云雷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安哲也不知道。除了可以帮她顺毛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张云雷一直坐在沙发上等着,从天微微亮等到太阳悬在了天空的正中心。八月的烈日掉在他身上时,他却无感。
“砰!”的一声响起,张云雷顺着声音源看了过去,发现是海棠将屋子里面仅有的衣柜扒拉开,而苏冰默的衣服也被它拽了下来。
掉在地上的还有一叠照片。
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时,张云雷的心再一次像刀割一样疼。
“你真的就不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陷害白津的吗?”
苏冰默的话就像是录音机一样,不断在张云雷脑海里回放。而手里的照片儿也是一样的,不断的冲击着他的大脑。
为什么那天,他不帮帮她???
为什么今天他要像一个冷漠的看客一样???
为什么后面他再也没有找过她???
明明是已经释然了的,可现在我现在他面前时,依旧是他心里再也过不去的那根刺。
就在一瞬间,一个极其荒谬、令人瞠目结舌的念头如闪电般划过张云雷的脑海。他比谁都知道,是在用自己的命赌,赌输了就真的输了,但它却像恶魔一样牢牢地占据了他的思维。
手中的弹簧刀在他的摆弄下,“咔哒”一声被打开,寒光四射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张云雷的目光紧盯着这把刀,没有丝毫犹豫,他毅然决然地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然就在刀尖即将刺到他的皮肤时,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阻止了他的动作。
那是他内心深处的潜意识在发出警告.
手中的弹簧刀像烫手山芋一样扔到了一边,“铛”的一声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张云雷的身体因为恐惧和担忧而颤抖着,他的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心口,仿佛这样可以阻止那股恐惧的蔓延。他大口喘着气,呼吸急促而紊乱,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偏偏在这时,海棠又叼来了一张照片。看着照片上青涩的脸庞时,张云雷记得清清楚楚,这是他和苏冰默的唯一一张合影。
自己的那一张放在钱包里面,不知什么时候弄丢的。而苏冰默这张,她不只保存的很好,她还将这张照片儿带了过来。
紧紧的将照片贴在自己的胸口处,仿佛像是能慰藉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一直等到自己的理智恢复,张云雷才抻着地面,将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
最后将那一堆洗出来没有多久的照片儿,在门口的院子里烧了。
张云雷将一颗柠檬糖塞到自己嘴里后,挠了一下海棠的下巴,像是在告诉海棠,也像是在安抚自己的说:“走,海棠,咱们去找妈妈”
苏冰默想过张云雷会来安哲家找她,但是没有想过他会来的这么快。自己和安哲缩在窗户下面,听着张云雷和安哲大伯母的说话声。也知道张云雷说不过大伯母,可苏冰默并不想让安哲下去帮忙解围。
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状态去见张云雷。
就这样过了半个多小时,张云雷走没走,苏冰默是不知道的,但是听脚步声……苏冰默想都没想到直接躲到了安泽的衣柜里面。
听着他们两个人的谈话声,苏冰默知道,安哲大伯母还是将张云雷的话听了进去,在他房间查他到底有没有藏人的。
脚步声慢慢朝衣柜靠近,苏冰默屏住呼吸之后,飞快的在自己脑子里面想着,被发现之后怎么解释。却没曾想,打开衣柜的人是安哲。
“没什么事情了,我大伯母走了”
“不知道和我说一声吗?真的很吓人的”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你还想有下一次呀?”
“可别,我被你们两个人折腾不起”
说着,安哲将自己攒下来的钱,拿出一半给了苏冰默,又将自己的手机给苏冰默。
“你这是几个意思?”
“就是想跟你聊聊未来”
“现在不想聊,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也行”
苏冰默再一次将自己蜷缩在安哲房间的角落里,脑子里面飞速旋过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最后走到安哲面前,用力扯住安哲的衣领,质问着:“昨天早上的照片儿是你送的?”
“你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吗?有必要明知故问吗?”
“是没这个必要”
可如果说昨天的事情是巧合的话,那未免是不是有点儿太巧了?安哲让妈妈的所有照片儿送过来,就是为了引他们到酒吧去见他。
而那个时候,吴虎和吴松,他们两个人又刚刚好在那家小破酒吧喝酒。从见面到将纸条递给张云雷的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只能说明是事先准备好的。
苏冰默直接一拳砸到了安哲身上,威胁着他:“吴虎他们,是不是你串通好的?”
“我串通什么呀,我可就你这一个妹妹,我让他们欺负自家人?我神经病啊”
“那吴虎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妈妈的事情的?”尽管苏冰默对于吴虎的话保持怀疑。
“就好像咱们这个破地方有多大一样,有些事情用不着怎么传,就已经人尽皆知了”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不知道啊,我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你妈妈的事情我是从你嘴里知道的,然后我才去向老一辈的打听,至于吴虎说的,也就可以信个50%吧”
所以,也就是说自己慢慢的死,是和苏文雄有关系,但不是直接的死因。她那天看到的,真的只是……苏文雄在慌忙的处理着妈妈的尸体。
当时苏冰默醒来没有见到妈妈,不是因为警察已经处理了,而是苏文雄将妈妈的尸体拖到某一个胡同里扔掉了。等警察发现时,尸体已经开始腐烂。
“不对啊,就算是这是最后法律鉴定的结果,苏文雄也是过失杀人啊,如果不是他推了妈妈那一把,妈妈也不可能去世啊”
“当时警察没有找你吗?”
“有的,等我打开房门的时候,妈妈已经躺在地上了”
“那你就怎么确定,一定是他推过去的呢”
“他家暴了我多少年了,就他那点儿尿性,我还是知道的”
苏冰默此刻大脑已经彻底混乱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可又因为这里是安哲家,她只能在自己快要失控之前,将自己稳定住。
“哥,你让我自己静静吧”
“行”
安哲倚在窗台边,给自己点了根烟。视线看向了张云雷出租屋的方向,可他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去找张云雷。
那一整天,张云雷带着海棠去的所有可以找到苏冰默的地方,除了网吧、酒吧,还有白津家之外,都没有苏冰默的身影。
人在迷茫和无助时总爱瞎想,那股恐惧与担忧又一次弥漫在张云雷的心上。给海棠做了晚饭之后,张云雷又一次出去了。
在酒吧寻找无果之后,便去了网吧。看着宋长安悬在脸上的笑,张云雷甚至都没有交流几句,而是一个机子一个机子的找。
好巧不巧的是,他在这里遇到了吴松。
看着张云雷毫发无伤,又想到自己弟弟今天早上回家的样子,一股无名从心头涌了上来。
如果不是被吴松像拎小鸡仔一样拎到墙上,张云雷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或许从前他面对这个不学无术的混混,有些恐惧,但此刻张云雷更想知道苏冰默去哪儿了。
那是张云雷人生中第一次使用弹簧刀伤人,尽管他的手法并不熟练,伤口也并非很深,仅仅只是刺到了吴松的肩膀处。但那股来自冷兵器的寒意,却如同一条毒蛇,顺着张云雷的手指,一直蔓延到他的心底,让他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恐惧。
今天的吴松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无论如何都要为自己的弟弟报仇。哪怕此刻他的右肩已经被鲜血还在不断地从伤口处涌出,可他的手却依然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卡在张云雷的脖子上,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警笛声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将张云雷和吴松两个人硬生生地分开。
当张云雷看到吴松转身要逃跑时,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吴松就这样逃走!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像一只饿虎扑食一样,猛地抱住了吴松的双腿。
吴松被张云雷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用力挣脱着张云雷的束缚。两人就这样在地上翻滚着,你一拳我一脚地相互攻击着,谁也不肯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