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处的挂钟刚敲过十一下,门外就传来轻轻的钥匙转动声。
裕树推开门时,先探头往里望了望——客厅的主灯已经关掉,只剩沙发旁一盏落地灯亮着暖光,直树靠在沙发上翻着医学期刊,湘琴蜷在另一侧织着米白色的围巾,茶几上还留着半杯温着的陈皮茶。
“哥,嫂嫂,我回来了。”裕树放轻脚步换鞋,背包带子从肩上滑下来时,不小心蹭到了门边的挂钩,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门外,仿佛好美还站在路灯下朝他挥手,耳尖忍不住又热了起来。
“送完好美才回来?”直树合上书,目光落在裕树微红的耳垂上,眼底带着几分了然的笑意。
湘琴也停下手里的毛线针,笑着往厨房方向扬了扬下巴:“我给你留了甜汤,在保温锅里温着,要不要盛一碗?”
裕树点点头,脚步轻快地往厨房走,路过客厅时,被直树叫住了。
“路上没出什么事吧?这么晚了,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直树的语气比平时温和些,少了几分兄长的严肃,多了点过来人的叮嘱。
“我看着她进了单元楼才走的,”裕树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手里攥着保温锅的把手,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牵好美时的温度。
“她家门口的路灯坏了,我跟物业说了,他们说明天就修。”
湘琴忍不住笑出声:“倒是比直树细心。”直树瞥了她一眼,却没反驳,只是朝裕树抬了抬下巴:“快盛汤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裕树端着甜汤回到客厅时,湘琴已经把那杯温陈皮茶推到了他面前。
莲子百合汤还冒着热气,甜香混着陈皮的清苦,暖得人心里发甜。
他小口喝着汤,眼角的余光却总忍不住往手机屏幕上瞟——锁屏界面是刚才送完好美时拍的照片,好美站在暖黄的路灯下,手里抱着他送的小熊钥匙扣,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跟好美聊了什么?聊到这么晚。”湘琴状似不经意地问,手里的毛线针又开始动起来,织针穿梭间,围巾的长度又长了些。
裕树的脸颊更红了,勺子在碗底轻轻刮了刮,才小声说:“没聊什么……就是陪她走了走,她说下周学校有画展,想让我陪她去看。”
“那你可要记得提前把时间空出来。”湘琴笑着说,转头看了眼直树,两人交换了个眼神——想当初直树也是这样,会提前把学术会议的日程排开,就为了陪她去看一场冷门的纪录片。
裕树“嗯”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信封,放在茶几上推到湘琴面前:“嫂嫂,这个是好美让我交给你的,她说上次你帮她补习英语,她特意画了张卡片谢谢你。”
湘琴拿起信封,拆开时动作轻柔得像怕碰坏里面的东西。卡片上画着两只手牵在一起,背景是医院的儿科诊室,旁边还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谢谢湘琴姐,我以后也想成为像你一样温柔的人。”
湘琴的眼眶瞬间就热了,转头看向直树时,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眼底满是温柔。
“这孩子,倒是有心了。”湘琴把卡片小心翼翼地夹进自己的笔记本里,抬头时正好看到裕树喝完了甜汤,正拿着手机打字,嘴角还带着藏不住的笑意。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在跟好美报平安。
直树站起身,拍了拍裕树的肩膀:“时间不早了,早点上楼休息,明天还要上课。”
裕树点点头,收拾好碗碟往厨房走,路过客厅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落地灯的光落在湘琴和直树身上,两人靠在一起低声说着话,画面温馨得像一幅画。
他轻手轻脚地上楼,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好美发过来的消息:“到家啦?今天真的很开心,下周画展见。”
裕树坐在书桌前,手指飞快地回复:“我也很开心,下周我提前在画展门口等你。”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书桌上的相框上——那是他和好美上个月在游乐园拍的合照,两人站在旋转木马前,笑得一脸灿烂。
裕树把手机放在枕边,想起刚才送完美美时,她在路灯下踮起脚尖,轻轻抱了他一下,说“裕树,有你真好”。
楼下的落地灯不知何时灭了,整栋房子都安静下来,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还有厨房里隐约的水流声——应该是直树在帮湘琴洗碗。
裕树躺在床上,听着楼下传来的细碎声响,忽然觉得,原来幸福真的会传染。
就像哥哥和嫂嫂那样,他和好美之间,也有着这样简单又温暖的小确幸。
他闭上眼睛,嘴角还带着笑意,脑海里全是好美今晚的样子——她抬头看路灯时眼里的光,她抿嘴笑时露出的小梨涡,还有她靠在自己怀里时,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不知不觉间,困意渐渐袭来,裕树在心里悄悄想着,下周的画展,一定要给好美买她最喜欢的向日葵花束。
夜色渐深,江家的房子里满是安稳的气息,茶几上的陈皮茶还留着余温,沙发上的毛线团滚到了地毯上,书桌上的相框映着月光,每一个角落都藏着细碎的幸福。
就像湘琴傍晚时想的那样,幸福从不是轰轰烈烈的瞬间,而是这些有人等你晚归、有人与你分享心事、有人把你放在心上的小片段,凑在一起,就成了最踏实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