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猛地睁眼,深吸几口气,才渐渐回过神来。
她发现自己坐在沙发上,对面坐着一位容貌极为俊朗的男人。
“素素姐,醒了?”林锡耀望着她,含笑说道,手中正往茶壶里添热水。
“你是谁?”素素警惕地盯着他问道。
“我叫林锡耀,也有人叫我靓锡。”林锡耀笑容不改,从容说道。
“你就是靓锡!”素素心中一震,脱口而出。
“素素姐,我手下人粗鲁,本来特地嘱咐他们礼貌请你来喝茶,结果……”林锡耀笑着摇摇头,继续道:“我替他们向你赔个不是。”
“靓锡,你到底想怎样?”素素跟随连浩龙多年,自然清楚林锡耀不过是在做戏。她无心与他周旋,直截了当地问道。
林锡耀并未立即回答,只是提起茶壶,将茶水徐徐注入杯中,随后将茶杯推到素素面前。
“素素姐,请喝茶。”他注视着她,缓缓说道。
“我……”
“素素姐,喝茶。”
素素本想拒绝,话未说完就被林锡耀打断。
望着眼前含笑注视自己的林锡耀,素素心头莫名一颤,浑身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此刻,她感到面前这位英俊的男人比连浩龙还要可怕十倍。
她下意识去端茶杯,却被滚烫的杯壁烫得猛地缩回手。
“素素姐,请用茶。”
林锡耀注视着她,一字一顿,语气平缓。
未等她回应,他又补充道:“素素姐,我很少对同一个人重复三遍话,希望不用再说第四遍。”
素素彻底明白,自己如今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由林锡耀宰割。
他要她做什么,她就必须照做,别无选择!
她心一横,咬牙端起茶杯,忍着灼痛轻啜一口,随即飞快放下。
“茶味可还合意?”
林锡耀淡淡一笑,目光落在她脸上:“你们卖 ** 的只收现金,我知道忠信义在银行存着几个亿。把它取出来。”
他略作停顿,唇角微扬:“你们贩毒害了这么多人,拿这些钱给我做慈善,也算赎罪。”
杀鸡取卵,林锡耀深夜见她,自然不是为了一杯陈年奶茶——他要的是忠信义账上那数亿资金!
“我把钱给你,你能放过我吗?”
素素根本不信他做慈善的鬼话,但现在她唯一的生机,就是那笔钱。
“素素姐,我看起来像言而无信的人吗?”
林锡耀冲她眨了眨眼。
“好,提取资金需要一周时间,希望你信守承诺。”
素素直视着他说道。
“没问题。阿晋。”
话音未落,高晋推门而入。
“带素素姐去休息。”
林锡耀吩咐道。
“明白,锡哥。”
高晋对林锡耀回应一声,随后望向素素,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素素最后深深凝视了林锡耀一眼,接着起身走向房门外。
这一刻她终于醒悟——自己所有的付出,竟都成了林锡耀的垫脚石。
待素素离去,林锡耀拿起电话听筒,拨出一串号码。
“麦律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
电话接通后,林锡耀含笑致意。
“林先生客气了,收钱办事本就是我分内之事。”
听筒里传来麦立强略带睡意的声音,显然刚从梦中惊醒。
“有劳麦律师明天去西九龙总区一趟,把连浩龙保释出来。”
林锡耀吩咐道。
“没问题,林先生。”
麦立强当即应下。
“那不打扰您休息了,祝您好梦。”
林锡耀说完便挂断电话。
次日上午。
西九龙总区反黒组警司林伟杰的办公室里。
“林sir,为什么批准连浩龙保释?”
廖志宗站在上司面前高声质问。
“廖sir,担保人是大律师协会的外籍大律师,你让我怎么拒绝?”
林伟杰无奈地看向下属。
“忠信义的事您心知肚明。我敢断定,连浩龙踏出警局不出一天,我们再想见他只能去坟场找!”
廖志宗急切反驳。
“除非你能让连浩龙自首认罪,否则我也无能为力。”
林伟杰语气平淡。
“林sir,您这……唉!”
廖志宗本欲再劝,但见上司神情便知多说无益,重重叹息后快步离去。
半小时后,西九龙总区办公楼正门前。
连浩龙办完手续,慢慢走到办公楼门口。
廖志宗早已等在那里,拦住他的去路,神情严肃地说道:“连浩龙,去自首吧,这是你唯一的活路。”
连浩龙望了望门外明媚的阳光,对廖志宗笑了笑:“廖sir,今天这天气,真适合闭眼。”
说完,他侧身绕过廖志宗,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廖志宗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连浩龙终究是那个连浩龙,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西九龙警署大门外。
一个身形肥硕的男人缓步走了出来。
没有往日的豪车迎接,也没有手下前呼后拥。
连浩龙站在路边,冷冷一笑。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取出一支叼在嘴里,随手拉住一个路人:“兄弟,借个火。”
路人原本有些不悦,但一看连浩龙壮实的体型和凶悍的面相,立刻怂了,乖乖掏出打火机替他点烟。
“谢了。”
连浩龙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圈。
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不远处,一个面色蜡黄、瘦削的男人正慢慢向他靠近。
那人双手一直插在口袋里,直到距离连浩龙不到五米时,突然掏出一把黒星 ** ,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
一连串炝声惊得街上的行人四处逃窜。
正在警局内目送连浩龙的廖志宗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猛地推开门冲了出去。
“咚!”
连浩龙肥硕的身躯轰然倒地,嘴角还叼着半截未熄的香烟。
他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个称霸油麻地数十年的男人,生命就此终结。
廖志宗冲到连浩龙身旁,举起点三八 ** ,朝消瘦男子厉声喝道:“立刻放下武器,双手抱头!”
消瘦男子十分配合,将手中的黒星扔在地上,顺从地举起双手。
“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看着多年来与自己周旋较量的连浩龙如死狗般瘫倒在地,廖志宗心中五味杂陈,大声催促同事呼叫救援。
他一把揪住消瘦男子的衣领,怒吼道:“谁指使你的?说!”
消瘦男子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轻声答道:“啰定发。”
在说出这个名字时,他脑海中浮现出前夜与一个男人的对话:
“奎叔,做完这票,我家真能拿到一百万?”
“阿虎,我奎叔在茶果岭的名声你最清楚。上次阿兵那件事,我是不是把钱如数汇给他老婆了?”
“阿虎,你肝癌晚期时日无多,不如给家人留笔钱。进了监狱还有免费治疗,说不定能多活些日子,怎么算都值。”
“好,奎叔, ** !”
“记住,得手后立刻投降。帽子问起,就说是啰定发雇的你。”
“啰定发?明白了。”
听到这个答案,廖志宗松开揪着衣领的手,陷入沉思。
“啰定发?竟然是他?”
他喃喃自语道。
“廖sir,人由我们重案组带走了。”
直到重案组高级督察前来提人,廖志宗才从沉思中惊醒。
“况sir,他杀的是我负责调查的连浩龙,你们重案组介入不太合适吧?”
廖志宗立刻反驳。尽管对方爽快承认,但直觉告诉他,啰定发绝非幕后主使。他决心要揪出真凶。
“廖sir,命案发生在警局门口,你让我们重案组袖手旁观?这怎么可能!最多让你参与审讯。带走!”
重案组高级督察毫不留情,直接命人将消瘦男子押进西九龙总区办公楼。
“廖sir,医生刚刚宣布连浩龙死亡了。”
肥雪气喘吁吁地跑来汇报。
“知道了。”
廖志宗低声应道,转身走向办公楼。
与连浩龙周旋多年,老对手离世,他本应感到欣慰。然而,心中却无半分喜悦——连浩龙之死疑点重重,令他难以释怀。
忠信义龙头连浩龙在西九龙总区门口遇害的消息迅速传回油麻地,整个地下势力为之震动。
恒记陈敏、号码帮老虎陈、新记豹东——无人能料,称霸油麻地十余年的连浩龙竟如此陨落。
“立刻查清是谁下的手!”
陈敏接到消息后,即刻下令。
待手下离去,他迅速拨通电话:
“连浩龙死了,马上动 ** 忠信义的地盘。”
尽管曾与连浩龙结盟,但此刻利益当前,陈敏绝不会手软。
老虎陈与豹东亦不例外,纷纷派人追查真凶,同时调集人手对忠信义发起攻势。
上午,旺角某茶楼。
花弗正与自家大佬弟叔一同品茶,听闻消息后,整个人怔在原地。
好一阵,他才缓过神来,转头看向弟叔,苦笑着摇头:“弟叔,我跟连浩龙斗了这么多年,想过他各种死法,却怎么也没料到,他会这样收场。”
“江湖路,朝生暮死本是常事。连浩龙这般结局,不稀奇。”弟叔咬着吸管,慢悠悠地啜着可乐。
“医生不是叮嘱你少碰可乐吗?来茶馆还喝这个,要不是和陈老板熟,早被轰出去了。”花弗看着弟叔手中的饮料,一脸无奈。
“我这把年纪,喝一口是一口。连浩龙一死,忠信义在油麻地立不住了。你操心我,不如想想怎么进军油麻地——这事儿你不是惦记十几年了?”弟叔笑着瞥了花弗一眼。
“真拿你没办法!”花弗摇头,转头吩咐马仔:“看好弟叔,别让他再喝了。”嘱咐完,他便起身离开了茶楼。
弟叔望着花弗远去的背影,轻声自语:“连浩龙一走,油麻地怕是要乱套咯。”
果然如弟叔所料,连浩龙的死讯一传开,忠信义顿时分崩离析。
接连爆出的消息一个比一个骇人:连浩龙竟是遭手下啰定发买凶杀害;啰定发还联手连浩龙妻子素素,清除了连浩龙在帮中的亲信,连金主四叔也未能幸免。更有传言称啰定发与素素早有私情,连浩龙生前早已蒙羞,二人如今已卷走忠信义数亿资金,逃之夭夭。
不过一个上午,称霸油麻地十余年的忠信义便名存实亡。
连浩龙一倒,昔日的盟友豹东、老虎陈与陈敏立刻翻脸,纷纷出 ** 夺忠信义的地盘。再加上强势插足的和联胜花弗,整个油麻地顿时陷入一片混战。
无论是啰定发还是素素,从那天起便彻底消失,整个香市再无人见过他们的踪迹。
正午时分,恒来酒店某间客房内。
醒来的骆天虹坐在床沿,静静望着眼前西装革履、梳着油背头的年轻男子。
“你是说……靓锡让我离开?”
骆天虹难以置信地追问。
他从未想过林锡耀竟会放他走。
“嗯,不过锡哥让我提醒你,你欠他一条命。”
高晋凝视着骆天虹,沉声说道。
“好,我记下了。”
骆天虹深深看了高晋一眼,随即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半小时后,油麻地某麻将馆。
“什么?啰定发和素姐有私情?龙哥被啰定发找的**做掉了?他们还卷走社团所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