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张南竹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默,赶路时常常出神,连黑皇故意用尾巴扫他脸,他都懒得抬手驱赶,只是淡淡瞥它一眼,那眼神让黑皇觉得自己仿佛在打扰一潭深不见底、正在酝酿风暴的死水。
“完了完了,小弟这是害了相思病了。”黑皇忧心忡忡,“这状态不对啊,得找点事儿给他做做,不然非得憋出毛病来。”
或许是黑皇的念叨起了作用,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定数。这天傍晚,他们在一处破败的山神庙里落脚,张南竹正对着篝火发呆,怀中那枚张百花给的传讯玉符,突然毫无征兆地发起热来,并且传出持续的震动。
不是紧急情况下的直接捏碎,而是事先约定好的、表示有重要事情需要联系的震动方式。
张南竹涣散的眼神瞬间聚焦,眉头皱起,立刻将玉符取出,注入一丝灵力。
玉符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张百花略带焦急和疲惫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哥,你在哪儿?能收到吗?”
“哥,百花阁……遇到麻烦了。”
张南竹眼神一凝,坐直了身体,通过神念回应着:“我在。慢慢说,怎么回事?”
张百花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和不忿:“是青岚宗!他们掌控着周边几个郡城的低阶丹药和符箓生意。我们百花阁一开始只是做绣坊和乐坊,影响不到他们。但后来,我们按照你的构想,开始尝试接触一些简单的药材处理和低阶符纸制作,主要是为了自给自足,也给阁里姐妹们多一条谋生的路。”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也不知道怎么就被青岚宗盯上了。他们说我们不懂规矩,扰乱市场,先是派人来警告,让我们停止所有与丹药符箓相关的业务。我们没理会,毕竟我们规模还小,也没触及他们的核心利益。结果……”
张百花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和愤怒:“他们开始用下作手段!暗中散播谣言,说我们百花阁的女子行为不端,用魅术惑人!派人冒充客人来捣乱,砸了我们两家绣坊的场子!还威胁那些给我们提供原材料的商户,断我们的货源!苏姐姐前几天去邻郡联系一批丝线,回来的路上差点被不明身份的人劫走,幸好她机警,用了你教的护身法子才逃回来,但也受了惊吓……”
听着妹妹的叙述,张南竹脸上的怅惘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和算计的眼睛,此刻幽深得如同寒潭,看不到底,却让人莫名心悸。
动他妹妹?动百花阁?
那个他亲眼看着从无到有、倾注了妹妹心血和梦想的地方?那个给了许多孤苦女子一个安身立命之所的地方?
就因为它可能触及了你们一点微不足道的利益?
一股无名火,混合着因绾绾离开而积压的烦闷和戾气,在他胸中翻腾、燃烧。
他正愁心里这股邪火没处发泄!
张百花还在继续说着,声音带着担忧:“哥,青岚宗是附近有名的地头蛇,据说宗主是金丹初期修为,门内筑基弟子也有十几个。我们……我们恐怕斗不过他们。我现在暂时关闭了涉足丹药符箓的业务,收缩了其他生意,但他们在其他方面还在持续打压,姐妹们都很害怕……我……”
“知道了。”张南竹打断了她,“把青岚宗的具体位置,还有他们主要产业、常活动的人员信息,尽可能详细地传给我。”
张百花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哥哥会如此冷静,但还是立刻应道:“好!我马上整理!”
结束传讯,张南竹握着那枚尚有余温的玉符,缓缓站起身。
黑皇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低气压,吓得往后缩了缩,小心询问:“小、小弟……百花妹子那边……没事吧?”
张南竹转过头,看向黑皇,那眼神让黑皇打了个寒颤。
他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脖颈发出细微的“咔哒”声,语气带着刺骨的寒意:
“动我妹妹的产业?”
“正好心里不痛快,找他们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