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补天”!这个古怪的代号,如同一个诅咒,萦绕在朱标心头。巨额款项,存入时间在常氏薨逝前后,用途标记为“补天”,这一切都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诡异。常家到底想“补”什么“天”?这与爱妻的离世又有何关联?
朱标再次独坐深夜,烛火摇曳映照着他阴晴不定的脸。一边是结发之情与勋贵旧谊,一边是危及社稷的阴谋毒网。他想起常氏临终前苍白的面容,想起徐达语重心长的劝诫,更想起父皇临终那“可自取之”的沉重遗训。
不能再犹豫了!朱标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白。无论真相多么残酷,他必须揭开!为了大明的江山,也为了给死去的玉镜一个交代!
“毛骧!”他沉声唤道。
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角落。“臣在。”
“朕给你一道密旨。”朱标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即刻秘密控制常茂!但不得用强,不得声张,以‘商议军国要事’为名,请其入宫。同时,封锁常府,许进不许出,所有人等隔离问话,重点查问‘补天’之事及常氏薨逝前后府中异常!记住,没有朕的旨意,常茂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这是他能做出的,对常家最温和,也是最后的试探。
(承)
毛骧领命而去。不久,开平王世子常茂在内侍“恭敬”的引领下,不明所以地进入宫中一处僻静偏殿。当他看到端坐于上、面色沉静的朱标,以及侍立一旁、眼神锐利的毛骧时,心中顿时一沉,知道必有大事发生。
“臣常茂,参见监国。”常茂依礼参拜,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平身,赐座。”朱标语气平淡,“今日请世子入宫,是有一事不明,想向世子请教。”
“殿下请问,臣知无不言。”常茂躬身道。
朱标没有绕弯子,直接取出那份关于“补天”款项的口供副本,轻轻推到常茂面前。“世子可识得此物?‘补天’二字,作何解释?这笔在玉镜薨逝前后存入的钱款,又作何用途?”
(转)
常茂拿起那纸口供,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渗出细密冷汗。他双手微微颤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眼神中充满了挣扎与恐惧。
“世子,”朱标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朕念在常家功勋,念在玉镜情分,才给你这个机会!你若据实以告,朕或可酌情处置。若再隐瞒……”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但那冰冷的眼神已说明一切。
常茂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声音哽咽:“殿下!臣……臣有罪!臣并非有意隐瞒,实在是……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在朱标强大的压力和内心的煎熬下,常茂终于崩溃,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一个隐藏在勋贵光环下的、令人心惊的秘辛。
(合)
原来,常家虽为开国勋贵,但常遇春早逝,后代子弟多不肖,尤其是常茂的几个弟弟,仗着家族势力,在地方上侵占田产,纵仆行凶,惹下了不少祸端。其中一桩人命官司,被一个神秘组织抓住把柄,以此要挟常家,要求其提供巨额资金,代号即为“补天”,寓意用钱财弥补其家族“漏洞”,否则便将此事捅出,让常家身败名裂。
常茂为了保全家族声誉,只得暗中挪用各处庄园收益,甚至变卖部分家产,凑足款项,通过地下钱庄汇出。而太子妃常氏薨逝前后,正是对方催逼最紧之时。
“殿下,臣自知罪该万死!但臣对朝廷,对殿下绝无二心!玉镜……玉镜她更是毫不知情啊!”常茂泣不成声。
朱标听着常茂的哭诉,心中五味杂陈。愤怒于常家子弟的不肖,悲哀于常茂的懦弱与短视,更有一股寒意升起——那个要挟常家的神秘组织,行事风格与“逆鳞”何其相似!他们不仅渗透朝堂,连勋贵之家也不放过,其编织罗网的能力,简直无孔不入!
朱标命人将常茂带下去暂时看管,他需要时间消化这惊人的信息,并决定如何处置常家。然而,就在他沉思之际,毛骧却匆匆返回,带来了一个更令人震惊的发现:在隔离询问常府仆役时,一名负责常氏生前小厨房的老嬷嬷,在极度恐惧下透露,太子妃在病重前,曾因思念家乡风味,命人从常家在江南的庄园,取来过一批特制的“梅卤”用以佐膳!而经太医查验常氏遗物,在其未曾用完的胭脂水粉中,也发现了微量的“相思子”毒素!下毒的途径,很可能就是那批来自常家自家庄园的“梅卤”!消息传来,朱标如遭雷击,难道毒害常氏的真凶,竟然出自她的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