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署办公室里，暖炉烧得正旺，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茶香。
张作霖亲自端着一杯热茶放到张凡面前，脸上堆着满满的笑意，只是那粗粝的口音配上眼底的精明，总透着股 “笑里藏刀” 的意味：
“张公子这一仗打得实在漂亮，我老张可真是开了眼界了！”
张凡瞥了眼桌上的茶盏，指尖没动，目光直接落回张作霖身上，语气淡漠：
“张帅有话不妨直说，我不喜欢绕来绕去。”
“哈哈哈，张公子快人快语，够爽快！” 张作霖干笑两声，顺势在对面椅子上坐下，身子微微前倾，语气瞬间诚恳了不少，
“那我老张就不藏着掖着了，今天找您来，主要是想请个罪，之前是我老张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望张公子能看在东北父老乡亲的面子上，饶我这一回。”
这话落地，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张作霖表面笑得坦然，心里却提着一口气。
经过关东军这一战，他算是彻底看明白了，跟军用科技比起来，东瀛根本不值一提，就算这回几十万关东军能保住性命，东瀛也已是落日余晖，翻不起什么浪花。
而反观军用科技，这一战可以说是没有任何人员损失，双方无论是战术，装备以及战争理念都完全不在一个层级，未来可以说是不可限量。
之前背刺张凡的事，张作霖一直记在心里，对方虽没直接追究，但他多少也有些后怕。
现在主动低头请罪，就是要摆足姿态，免得日后被秋后算账，到时候再后悔就晚了。
看着张作霖主动俯首低头的作态，张凡先是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随后突兀地笑了笑，打破了室内的凝重：“张帅此话言重了。”
他身体微微后靠，姿态显得松弛了些，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我张凡虽算不上什么宽宏大量之人，但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记仇。”
这话落在张作霖耳中，却让他心里更沉了几分，越是这种轻描淡写，越让人摸不透对方的真实心思。
他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手，屏息等着下文。
“你我本就没什么深交，这次东北之战，说到底，是我把你强行绑上了我的战车，
开战之前，别说你不看好军用科技，整个国际社会都等着看我张凡栽跟头，觉得东瀛关东军肯定能把我们打的很惨。
这种情况下，你怕被牵连，想给自己留条后路，见势不对就想跳车，倒也算是人之常情，不难理解。”
说到这，张凡缓缓端起茶盏，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怨怼：
“其实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大概率也会和你做一样的选择，若你真的一开始就硬着头皮跟我一条路走到黑，那我反而得怀疑你是怎么当上‘东北王’的了。”
张凡这番话，让张作霖不由得一怔。
在此次谈话之前，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或是尖锐的讽刺，把他之前的背刺当成笑柄反复嘲弄，或是严厉的谩骂，宣泄被背叛的怒火，甚至可能直接翻脸，提出苛刻到让他无法接受的条件。
可他着实没想到，眼前这个比自己儿子还年轻的年轻人，居然会用这种角度看问题。
没有指责，没有刁难，反而是站在他的角度表示‘理解’。
“哈哈哈，张公子这个年纪，却能有这番见识，我老张佩服！”
沉默片刻，张作霖猛地放声大笑，语气里满是真切的恭维，粗粝的嗓音在办公室里回荡。
他算是彻底摸准了张凡的脾气，这年轻人看着冷淡，却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反而比老狐狸还通透。
听着张作霖的称赞，张凡只是淡淡一笑，语气平和：
“张帅不必客气，我张凡虽然年纪不大，但该懂的道理还是明白的，如今的东北能有这份安宁实属不易，我作为一名华国人，自然不忍将这份平衡打破。
若非东瀛人这两年在我华夏大地肆无忌惮，烧杀抢掠，我也不想挑起此次事端。”
他话锋一转，眼底闪过一丝冷冽：“只是...你之前也说过，这帮东瀛人就是属狼的，不给他们点刻骨铭心的教训，真就以为我泱泱大国没人能治他们了！”
“张公子此言有理！这帮狗日的，不挨两棍子，真就不知道什么叫疼！”
张作霖立刻顺着话头附和，骂声里满是对东瀛的憎恶，随即话锋却陡然一转，语气多了几分迟疑和筹措，
“张公子，实不相瞒，我老张还有一件要事想跟您商谈一二，是关于旅顺...”
说到‘旅顺’二字，他下意识压低了声音，眼神里藏着几分试探：
“你让东瀛人拿钱来赎，这倒是没什么问题，毕竟是他们欠的账，该还！
只是吧... 旅顺之前一直都是由东瀛派兵驻守的，如今旅顺易手，后续驻军的事，是还按之前的规矩来，还是...”
张作霖没把话说完，但意思显然很明显了。
张凡如今握着旅顺，而且即便是还给东瀛后也要抽三成的关税，这样一来，驻军一事就很值得商讨了。
之前旅顺归你们东瀛，无论是奉军还是其他军阀都是敢怒却不敢言，毕竟实力不够，说了人家也不会听。
但眼下，军用科技把东瀛打成这样，如果他们提出了不允许驻军的要求，东瀛还真不敢不听。
毕竟东瀛要是不答应，那军用科技大不了就把你打到无兵可派。
“你是自己问的，还是替别人问的？”
面对着张作霖的试探，张凡没有急着回答，反而是有些不急不躁的问起了他背后的人。
旅顺这地方，说是东北门户都算是保守，更是远东航运的关键节点，肥瘦一眼就能看的清。
无论是军用科技还是东瀛，都不可能会把这块肥肉白白让给张作霖，如今他会突然关心驻军安排，显然不是为了自己，背后必然有人撺掇。
“嗨，张公子眼毒，什么都瞒不过你。” 张作霖干笑两声，索性不再遮掩，直接摊了牌：
“东瀛那边这些年，确实帮过我老张一些忙，送过不少军火物资，也算是有过几分交情，如今他们求上门，想让我帮忙探探口风，我也不好直接拒绝，总得给几分薄面。”
他这话半真半假，东瀛确实给过奉系好处，但更多是互相利用的算计。
如今主动帮东瀛传话，不过是想借这个由头，摸清张凡对旅顺的底线，顺便卖东瀛一个人情，为后续奉系在东北的生存多留条退路。
毕竟这年头，能少个敌人，就意味着能多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