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子，您的这些要求实在太过苛刻，恕我们无法接受！”
沉默了半晌，佐藤一郎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牙根都在发颤。
前后三千五百万大洋的赔款，先不说东瀛能不能拿出来，就算是能拿出来，对于他们国内的影响也绝对是巨大的。
而且更让他无法容忍的是旅顺港的三成关税，这等于掐住了东瀛在东北乃至东亚的航运命脉，往后进出货物都要被抽成，长期下来的损失恐怕要比赔款还惨重。
“苛刻？” 张凡闻言轻蔑一笑，“佐藤先生，我想你们是不是忘了，南满铁路此刻还握在我的手里。”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般扫过东瀛代表：
“这条铁路是你们在东北的补给大动脉，我没把它算进赔偿清单，没要求你们拱手相让，已经算是给够你们脸面了。
如果这都算苛刻，那我不妨再加几条，比如，让你们拆除朝鲜半岛所有面向东北的炮台，再赔偿我五十套你们最新式的军工生产线？”
话音未落，佐藤一郎和松井石根的脸色已然惨白。
他们太清楚南满铁路的重要性，一旦军用科技彻底切断这条线路，别说关东军的补给，就连东瀛在东北的所有残余势力都会被彻底孤立，连撤退的路都没有。
张凡径直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语气里再无半分缓和：“我的条件就这些，能接受就接着谈，接受不了，咱们就接着打。”
他迈步走向门外，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东瀛代表的心上。
临到门口，他突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
“反正我无所谓，如果你们觉得，整个关东军精锐加起来，还不值这几千万大洋和一个港口的关税，那我奉陪到底。
无非就是战场上的伤亡数字多一点，无非就是你们的士兵多冻饿几天，无非就是最后连立花小一郎的尸首都未必能捞回去，对我来说，不过是多耗点弹药的事。”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会场，厚重的木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震得桌面的茶杯都微微晃动。
“可恶！”
看着张凡竟径直转身离场，会场内众人皆是一愣，尤其是关东军参谋长松井石根，额角青筋暴起，再也按捺不住怒火，重重一拍桌面，实木桌案发出沉闷的巨响，茶杯都被震得跳起，茶水泼洒而出。
他猛地站起身，眼神凶狠地盯着张凡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地叫骂出声，军刀的刀柄被他攥得发白。
“注意你的言辞！”袁朗尚未离场，闻言眉头骤然一皱。
他抬眼看向松井，眼神冷冽如冰，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那股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这里不是你们东瀛的军营，轮不到你撒野。”
“你...” 松井石根被噎得脸色涨红，当即就要拔腿冲上去，却被身旁的佐藤一郎死死按住肩膀。
佐藤的手指如同铁钳，力道大得几乎要嵌进松井的肉里，眼神里满是急切的示意，此刻绝不能冲动。
尽管佐藤一郎的胸膛也因愤怒而剧烈起伏，指节攥得泛白，但他比松井清醒得多。
如果现在和军用科技的人起了冲突，这场和谈就彻底没了挽回的余地，被困在雪原上的几十万关东军，也就真的只能自生自灭了。
张凡最后那句话说的很对，几千万大洋，对比几十万关东军精锐的性命，以及东瀛在东北的最后一丝立足之地，终究是值得的。
只是这关乎国本的决策，他一个外务省次官做不了主，必须立刻请示内阁。
袁朗冷眼旁观着两人的拉扯，脸上毫无波澜。
他弯腰将桌上的文件逐一收拾整齐，指尖划过那份拟好的协议条款，动作干脆利落。
随后他直起身，目光扫过东瀛代表，语气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从现在开始，你们有两天时间给我们答复。”
他顿了顿，特意强调了时间：“两天之后的此时此刻，如果我们没有接到明确的同意答复，将默认你们拒绝和谈。”
话音落下，袁朗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
“届时，我们会地毯式清剿所有关东军据点，无论是立花小一郎的性命，还是你们剩下的士兵，亦或是东瀛在东北的所有产业，都将不复存在，一切后果，全由你们东瀛自己承担。”
说完，他不再多看两人一眼，转身迈步走向门外，厚重的木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将会场内压抑的气氛彻底锁在了里面。
对于军用科技的强硬态度，张作霖并不感到意外，毕竟战场局势就摆在那，着急的只会是东瀛，而不是军用科技。
说起来人家愿意屈尊跟你们谈就不错了，你们东瀛居然还敢讨价还价，真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两位，军用科技的态度已经摆出来了，至于接不接受那就是你们的事了，这件事我老张该出的力都出了，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的决定了。”
张作霖慢悠悠的品了一口茶，长叹了一声后，随即便也起身离开。
至于东瀛会不会答应，那就跟他没啥关系了，毕竟他张作霖还做不了东瀛人的主。
...
“谈判没成？”
第二梯队司令部里，郭松龄看着刚从奉天会场赶回来的张汉卿，脸上带着几分诧异。
炉火烧得正旺，映得屋内暖烘烘的，却没驱散张汉卿眉宇间的几分沉郁。
“军用科技的态度硬得很，条件半分不让。”
张汉卿脱下沾着寒气的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语气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这次东瀛，估计得狠狠出次血了。”
在他看来，东瀛那副“宁死不屈”的模样纯属浪费时间。
战场上军用科技握着绝对优势，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早答应早止损，偏要硬撑着做无用功。
“活该！” 郭松龄语气轻松得很，甚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他们在东北胡作非为惯了，抢占矿产、滥杀百姓，真当咱们东北人好欺负？这次踢到铁板，也该让他们消停一阵子了。”
作为土生土长的东北人，他早就看不惯东瀛人的横行霸道，之前碍于奉军实力不足，只能隐忍不发，如今看到东瀛被军用科技逼到绝境，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感慨了一阵，郭松龄才发现不对劲，只见张汉卿正对着火炉发呆，眼神放空，像是在琢磨什么大事。
这种状况已经持续好几天了，准备和谈的这些日子，他总见张汉卿魂不守舍，有时候说着话就走神，细算下来，好像就是从军用科技那边回来后，才变成这样的。
“对了汉卿，” 郭松龄拉了把椅子坐在他身边，语气里满是好奇，
“之前一直没听你细说，你去过军用科技的指挥部，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听到郭松龄问起这个问题，张汉卿瞳孔恢复了几分神采。
只见他扭过头看着郭松龄沉默了良久后，方才慢悠悠的吐出一句话：“老师，你有想过...未来战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