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茫然地陷在沙发里，真皮的触感柔软却硌得人心慌。
刚刚他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是系统背叛了他，不过现在看来，他纯粹是想多了。
想想也是，能将他从死亡中拉回来的系统，又怎么可能会背叛他？
至于迈尔斯为什么会被系统选中，答案似乎已不再重要。
而且刚刚他也尝试过杀死对方，但显然这并没什么用，再结合刚刚对方说的话，显然迈尔斯已经成了系统的一部分...
一对本该用子弹说话的生死仇敌，就这么被无形的锁链捆在这方寸空间里，连呼吸都裹着荒诞的回音。
哒！
清脆的声响拉回张凡的思绪。
迈尔斯端着杯香槟走过来，水晶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她将杯子轻轻搁在张凡面前的茶几上：
“尝尝？虽然这里不需要吃饭，但这些东西的味道却和现实没什么差别。” 说罢顺势坐到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裙摆扫过地毯，留下轻微的窸窣声。
看着她这副从容递酒的模样，张凡恍惚间竟想起当年在狗镇见到的迈尔斯。
那时她刚从幽冥犬的追杀中逃脱，可谓是狼狈不堪，但却依旧端着贵族般的架子喝劣质威士忌。
他拿起酒杯，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香槟的甜香混着气泡的微酸在鼻尖散开。
虽说在这空间里无需进食，可偶尔满足一下口腹之欲，倒也算一种乐趣。
“我的事你问完了，那么现在我能不能请教你几个问题” 迈尔斯晃着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划出弧线，目光却像扫描仪般扫过张凡的棉袍，
“外面到底是什么世界？能把你裹进这么复古的布料里？”
张凡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沉默片刻，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抬眼反问：
“问这个有意义？反正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 迈尔斯轻笑一声，翘起二郎腿，高跟鞋的鞋跟在地毯上轻轻点着，“我说过，只要你有足够积分，就能把空间里的人带到你所在的世界，你觉得我没资格算一个？””
“呵。” 张凡嗤笑一声，指尖在杯沿摩挲，“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带你出去？”
“凭什么？” 迈尔斯挑眉，嘴角噙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没发现吗？现在的你和以前判若两人。”
“不过是换了具身体。” 张凡仰头饮尽杯中香槟，气泡在喉咙里炸开微麻的痒意。
“身体会变，灵魂的气质不会变。” 迈尔斯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刀，
“哪怕你现在顶着张孩子的脸，我也能一眼看出，你安逸的太久了。”
她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嘲讽：“杀人的手法虽然没有变，那份来自骨子里的血腥和狠厉是会褪色的，即便是最凶猛的猎手，长时间不狩猎，它的爪子也是会钝的！”
这话像根针，精准刺破了张凡刻意维持的平静。
他攥紧酒杯，指节泛白，杯底与茶几碰撞发出轻响。
是啊，在秦府的三年，胡大的暖粥、快嘴嫂的糖块、学堂的琅琅书声，这些安稳像温水煮蛙，竟让他渐渐忘了夜之城的血雨腥风，忘了自己本该是那个靠义体和子弹说话的独狼。
“安逸没什么不好。” 他压下心头的波澜，声音冷了几分，“总比天天被公司追杀，睡个觉都要检查三遍枪保险强。”
“是吗？” 迈尔斯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外面模糊的城市轮廓，
“可安逸是要代价的，你以为这民国就真的安稳？”
这话一出，张凡手不自觉的顿了一下。
看着张凡的反应，迈尔斯轻笑了一声，目光转向窗外：
“从衣着打扮来看，大概可以推测你应该是回到了曾经的家乡，加上你那已经略显生疏的英语水平来看，你应该有一阵子没用过这种语言和别人交流了，
结合这些很容易就能得到这个答案，没什么好稀奇的。”
“你既然猜到了，又何必问我？”张凡放下酒杯，指腹擦过杯底的湿痕。
他打心底里厌烦这个女人，却又不得不承认，她的眼睛比军用科技的数据库还要毒。
不过想想也是，作为军用科技前cEo，后续的新美利坚总统，如果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她也不可能爬到那个位置上。
“你不必装傻，真的。”迈尔斯转回目光，手轻轻的指了指脑袋：
“关于你的故事，它虽然没有直接告诉我，但我基本上可以肯定，你应该本身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对吧！”
张凡猛地抬头，撞进迈尔斯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里。
“不用惊讶，其实直到来这里之前我一直有一个疑问无法解答，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我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你当时就像是一个有预言能力的人一样，对于整件事的阴谋和过程都十分的熟络，
当然，我不否认作为雇佣兵或许也会具备这种推理素质，但你后续的表现却和当时的你判若云泥，所以我很好奇，一个人为什么前后差距会那么大？
并且在那之后，我查过关于你的资料，可以说是一片空白，就像是六年前突然凭空出现的一样，加上你那古怪的义体，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不止一次的猜测过你的出身和来历，但始终都无法得到准确的验证。”
说到这，她优雅地将酒杯放在托盘里，目光扫过不远处闪烁的虚拟投影：“而现在...一切都在它出现的那一刻揭晓了，
所以张凡先生，我很好奇，你现在的世界，和我那个被芯片与资本浸透的世界，究竟有什么不同？”
“呼~！”
张凡深呼一口气，胸腔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料到迈尔斯会察觉他的来历，却没料到她早在《往日之影》的剧情里就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不过想想也是，要是这点能耐都没有，这个婊子凭什么能当上军用科技的cEo和新美国的总统？
他抬眼看向迈尔斯，眼神褪去了之前的迷茫，只剩坚毅的冰冷：“给我一个选择你的理由。”
迈尔斯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抬手端起另一杯香槟，轻轻抿了一口：
“系统能给你武器，能给你装备，可它给不了你建议，它不会从人的角度计算利弊，不会预判对手的心思，更不会帮你在乱世里找生存的路子。”
她放下酒杯，目光与张凡平视，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但这些，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