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府邸。
齐素音一袭素衣,立在门前,将满身香风的芙蕖拦在了门外。
“芙蕖姐姐,家主还在忙,不方便见人。”
齐素音不喜欢赵天宝那个草包。
此人和谢殊观一样,都是手握金山银山,却整日招猫逗狗的修二代!
芙蕖娇艳的红唇勾起一抹妩媚的弧度。
一双桃花眼水波流转,仿佛能勾走人的魂魄:
“我听说,玄霄宗里,你的那位养母,还有那个小子,被赶出宗门了。”
齐素音的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
她的养母是柔姨,自不必说。
另外那小子,想必就是楚岚晋了。
他们被赶出玄霄宗了?
这个消息在齐素音心里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齐素音轻哼一声:
“这与我何干。”
“怎么与你无关?若不是因为你的事,玄霄宗又怎会迁怒于他们?”
芙蕖手腕上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摇摆,
“他们可是为你顶了罪呢。”
清脆铃铛声在齐素音耳边晃荡。
齐素音冷冷地回望着芙蕖。
当初,她为什么要去玄霄宗?
为了进阶。
极品单灵根,在整个东洲都未必能找到几个。
可极品单水灵根,那可是做炉鼎的绝佳材料。
若是无依无靠,无异于小童抱金招摇过市。
齐素音很清楚自己资质有多么碍事,也清楚自己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于是,她费尽了心思,将一个孤苦无依的形象扮演得淋漓尽致。
最先上钩的是柔姨。
而后,她以此接近楚岚晋,小心翼翼地从他们指缝里抠出一点一滴的修炼资源。
每一份资源,都是她用笑脸,忍耐和用精心编织的谎言换来的。
齐素音以前一直以为,玄霄宗会是她的长期饭票。
却没想到……
这么没用。
就这么被扫地出门了。
齐素音的内心深处,一丝轻蔑悄然浮现。
“他们被迁怒,是他们无能。”
她的眼神冷下来,
“与我何干?”
为了获得这一切,她付出了努力。
所有得到的,都是她应得的。
这本就是一场交易。
如今,交易的另一方已经失去了价值。
楚岚晋和柔姨,对她如今的进阶之路,再也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赵家才是她新的阶梯,是她通往更高境界的跳板。
她为什么要为两个已经毫无用处的废人分心?
芙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眼前的齐素音一袭白衣,看上去弱不禁风,清汤寡水。
可实际上,心肠竟冷硬至此。
短短几句话,芙蕖就对齐素音的秉性有三分明了。
此人薄情寡义,不择手段,与赵家甚是相配。
一个身影从院内匆匆忙忙地走了出来。
是赵家的丹师,神色甚至带着几分狂热。
“齐姑娘!”
丹师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尖锐,
“丹成了!”
齐素音的瞳孔骤然一缩,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瞬间消散。
她眼神被一股灼人的热切点燃,转身就应了声“就来。”
“芙蕖姐姐,保护好小少爷的人身安全,才是你唯一的职责。”
齐素音侧过身,视线从芙蕖脸上刮过,带着不加掩饰的警告,
“保护好小少爷,是你唯一的职责。”
言下之意很明晰。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管的别管。
芙蕖妩媚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
她深深地看了齐素音一眼,冷哼一声,扭着腰肢转身离去。
齐素音再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跟着丹师穿过回廊,走向府邸深处。
空气中的草木清香逐渐被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取代。
光线越来越暗。
石壁上渗出水珠,混合着铁锈和血的腥气,钻入鼻腔。
远处,隐隐传来妖兽压抑的嘶吼。
赵家的地牢,也是齐素音如今待得最多的地方。
地牢中央,巨大的丹炉正散发着惊人的热量。
炉身铭刻的符文忽明忽暗,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沉闷的嗡鸣。
齐素音走到丹炉前,灼热的气浪扑来,将她的发丝扬起。
她盯着丹炉中间的苍色火焰,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眼神里,只剩癫狂的专注。
伸出素白的手,她对着丹炉凌空一挥!
“开!”
沉重的炉盖应声而起,浓郁的丹香瞬间炸开。
那丹香霸道无比,甚至直接压过了地牢中浓重的血腥味。
一枚通体碧绿的丹药从炉中飞射而出,悬浮在半空。
丹药表面流光溢彩,内部仿佛有生命在搏动。
细细听来,丹药甚至发出一阵阵微弱的“嗡嗡”声。
齐素音手一勾,那丹药却像有意识,直接向远处逃窜。
另一边,一个侍从早已恭恭敬敬地候着,双手递上来一只华美的灵鸟。
那灵鸟通体羽毛流光溢彩,每一根都像是用最纯粹的霞光编织而成。
一双豆大的眼睛清澈灵动,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齐姑娘,这是底下人今天刚抓到的流金羽雉。”
齐素音的目光落在了流金羽雉身上。
它被侍卫抓在手中,还在叽叽喳喳地叫着,声音清脆悦耳。
她伸手一招,那枚试图逃窜的丹药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攥住,落入她掌心。
丹药在她手心剧烈震颤,传递出强烈的抗拒之意。
齐素音的脸上露出几分诱哄的爱怜,抚了抚那流金羽雉的羽毛。
一无所知的流金羽雉将头伸过去,试图讨好。
下一秒,齐素音捏住灵鸟的鸟喙,不顾它的激烈挣扎,动作迅猛地将那枚碧绿的丹药直接塞进了它的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
“啾——!!!”
一声凄厉到不似鸟鸣的尖锐爆鸣,猛地刺穿了整个地牢。
那只流金羽雉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七彩的羽毛根根倒竖,眼中瞬间布满了血丝。
它被齐素音松开手,摔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爆鸣变成了痛苦的哀嚎。
它的身体开始发生极其恐怖的变化。
清脆的骨裂声密集地响起,仿佛被人用锤子一寸寸敲碎骨骼。
它小巧的身体在地上翻滚。
拉长,蜷缩,惨叫不绝于耳。
华美的羽毛大片大片地脱落,露出下面血红的嫩肉。
随即,嫩肉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惨白的皮肤。
它的双翼扭曲变形,骨骼穿破皮肉,拉长,变粗,渐渐化作两只畸形的手臂。
它的双腿同样在拉长。
片刻后,脚爪并拢,化作了类似人脚的模样。
头颅逐渐膨胀,鸟喙缩短。
与此同时,鸟鸣变成了喉咙里发出的“嗬嗬”怪声。
几息之后,地上那个不断抽搐的东西终于停了下来。
它昏死在地上。
曾经流光溢彩的灵鸟,已经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蜷缩着的……
鸟人。
拥有人类四肢和躯干,却保留着部分鸟类特征,只能称得上是半人半鸟的怪物。
齐素音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地牢里妖兽的嘶吼声,锁链的碰撞声,怪物的哀鸣声……
全都无法进入她的耳朵。
她的眼中,只有那个“作品”。
一抹癫狂的光芒在她眼底深处绽放,让她那张脸上的五官都显得扭曲起来。
她成功了。
齐素音猛地转身,快步走到地牢最深处的阴影前。
那里,一道高大的身影静静地端坐着,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是赵家之主,赵持衡。
“家主!”
齐素音没有丝毫犹豫,双膝跪倒在地,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们,离最终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阴影中,赵持衡的身影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