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红壶没有犹豫。即刻讲起连挑水和海昌都不知道的过往来。
“早些年在岸上游历的时候,结识了一位修道人—凌己。他与我志同道合,也喜欢研究灵力流动。一度也算是忘年交。凌己突发奇想,抓来五相毒物,做出一度令人闻风丧胆的四九劫。
原本是无心之作,没想到被有心之人盗走私用。虽然仿制难度高,并未流传开来,但其毒狠辣又隐蔽,也引发了不小的人间祸事。
凌己多年后求上门来,想要一起研究解药。他坦言虽然手中毒药已尽数销毁,被盗走那些却还流落在外。他想有备无患,以免祸及家人宗门。”
“引发的人间祸事是?”柳诗诗好奇问道。
“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红壶眨眨眼,一副并不想全盘托出的模样。
他喝了口茶继续道:
“我与他反复推演试验,找尽天下天材地宝,却怎么也解不了最后以毒生毒源源不绝这最后一个难题。最后还是凌己被本家一个小姑娘一言点通。想到了凤凰血的效用,才茅塞顿开。
但凤凰血何其难得?即便能找到凤凰,那概率在他有生之年也未必能制成解药。于是他与我商议,若是他寿终前不能寻得,一定要找个传人接下此任,也算是了却他的心愿。传人找不到凤凰血,就再传一代,代代相传,总有一日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而这个时机,却在不久前等到了。那一代传人,善于医毒一道,颇有凌己的影子。他提出若是凤凰难寻,若是寻它旁支鸟兽,应当也有部分功效。于是他梳理各类杂闻和神话系谱,还真筛选出几支与凤凰较为近的妖兽族群,弄到不少,来试做解药。
意外就在这里出现。其中一族为勿鸟,血脉却比其他鸟兽更接近凤凰,割血试药,颇有成效。然而那族有一勿鸟却不是普通妖兽,它有自己的机缘和造化,手上却有真正的凤凰血。它本想献上凤凰血换取自由身逃出试药囚笼,没想到那传人被人牵扯进官场之中——有人用四九劫毒死了大人物。
大官带人追捕传人,那勿鸟趁乱逃走,总算博得一线生机。而传人,也被就地正法。虽然冤枉,却也因为事发突然,只能先护好下一任传人为优先,草草撤离。”
“所以……万芍仙子就是凌己这一代的传人?”柳诗诗算是听明白了。
“若她能制成解药,那就是了。这解法只有我与凌己知道。”
“勿鸟……难不成……就是前朝良妃?”
“是吗?她还有此等造化?当上了岸上人的妃子?”这回却轮到红壶好奇起来。
柳诗诗知道红壶的瘾又上来了,却不想白白讲给他听,转而问起故事中关键信息起来:
“这里面涉及的辛秘,无非是你口中的‘人间祸事’和‘大人物之死’。若论国师年纪,后面这件事却和他对应得上。”
“你还是没明白。”红壶摇摇头。“凤凰血是真实存在的,凤凰也是真实存在的。若我要令人起死回生逃出轮回,谁有凤凰血,谁就有凤凰的踪迹。”
“你的意思是……”雁归心中有一道不切实际的猜想,却不敢验证。
“族长为何能断定服下凤凰血是什么样的症状?”红壶故意卖了个关子。
“岸上人曾经有人成功抵过燃烧,顺利融合了它的效用!”就连挑水也咂摸出味儿来了。
这个人会是谁?
“若说此人是国师,会不会太牵强?”柳诗诗不觉得是他。
“确实有些牵强。”雁归点点头。“他生平可查,没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其中是否有造假掩盖,也不好说。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定然知道红壶说的这些。”
是为了救人?还是为了掩盖真相?还是两者皆有?
凤血石放在皇宫多年,他也没有放出风声与消息出来。此次被盗,也没有透露丝毫。
唯一能用到凤血石的却是四九劫的解药。
关键渐渐汇集到一处:“他需要传人来消减凤凰血的弊端。所以,下毒人与国师脱不开关系。”
红壶鼓起掌来。
啪啪啪。
“姑娘终于想通了?”
雁归此时却陷入了沉思。
“他想要的,是万芍仙子!”柳诗诗突然明白为什么玉清观被控制,也明白为什么国师要穷追不舍!他想知道小玉郎是否安然无恙解了四九劫,想知道解毒人是谁!既然红壶也能解,他找鲛人麻烦也只是时间问题!
只怕小玉郎身边人与国师做了什么交易!一个想要除去家主,好腾位置!一个想要借小玉郎,利用自己,找到背后的解毒人!若他是为了救人,那定与传闻中的东华山女弟子脱不开干系!
再一想到石室中的那位女子,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就是为了让她起死回生,才筹谋多年!
说不定,良妃的事情,改朝换代的背后,也有他的推手!
柳诗诗头一次如此骇然,此人心机深成,有耐心有手段,若是与他为敌,自己这点小聪明,只怕是被人当猴耍的份儿。而整件事其中涉及的人命与鲜血,又岂是十条八条?
我当真要站在他的对立面?
眼看着柳诗诗识海又开始翻腾起来,雁归心下暗道一声:不好!
连忙唤红壶为她镇神。
一顿折腾过后,她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屋子里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担心柳诗诗醒来,可会变身小霸王。
雁归看着躺在榻上熟睡的柳诗诗,对小玉郎不由得又厌恶几分。
“国师的事,本就不想掺合进去。我会规劝我家姑娘远离是非。”
“你能规劝?那那小子怎么还在她眼前蹦跶?”红壶嗤之以鼻。“明明这些事情,就是因为她眼瞎,与那小子产生纠葛,才一步步走到今天。说是渡劫也丝毫不为过。还不如顺应天命吧!”
雁归心里烦躁,却也知道红壶说的是事实。躲过这次,下次呢?
“那……”他始终张不开口,说出去小玉郎本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