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开席！谁是食客，谁是菜？
陨神峡谷，是天域上的一道巨大伤疤。传说在上古神战中，有神明在此陨落，崩碎的神国与法则，把这里变成了绝地。此地空间破碎，时间扭曲，引力混乱，随处可见无声划过的黑色裂隙，吞噬着一切靠近的光。
一支队伍正整齐划一的行进着，与这片混乱格格不入。
为首的正是天刑殿的玄玑星官。他依旧盘坐在星光莲台上，双目紧闭，对外界不闻不问。玄玑星官身后，是百名身穿银白星甲的守序派精锐，他们组成了一道移动的壁垒。这些精锐的步伐、呼吸、甚至星力波动都完全一致，仿佛出自一人。
在这支队伍中央，四尊不知名金属铸成的百丈傀儡巨人，抬着一口巨大的冰棺。
冰棺散发着刺骨的寒气，无数粗大的秩序锁链将冰棺层层捆绑，每个锁扣上都闪着一个神文构成的“封”字。
他们前进不快，但每一步都无比沉稳。他们所过之处，混乱的法则都为之平息，扭曲的空间也恢复了正常。他们本身就是行走的秩序。
在他们前进方向的必经之路上，一处由位面残骸堆成的山脉阴影里，另一拨人马正潜伏在黑暗中。
角宿星官站在最前方，一向潇洒的脸上满是凝重。他身后的变革派成员都收敛气息，和周围的混乱法则融为一体。
……
数万里外，一处看似空无一物的空间褶皱背后，赖劫生和黑市情报贩子千目，正坐在贵宾席上。
这贵宾席是千目的宝贝，一件叫【一隅】的上古奇物。它能开辟出一个依附现实、却又独立的微型位面。从里面能清晰看到外面，但从外面，用神识或法则都无法察觉这里。
当然，催动它的代价也很大。
千目长满触须的脸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他的一百只眼睛因为紧张而不停眨动，声音都带着颤音：“我的……我的爷……您确定……咱们这玩意儿靠谱吗？那……那可是两位星官！是真正的神明在打架啊！万一被发现，咱们连骨灰都剩不下来！”
赖劫生却很平静。他盘膝而坐，金黑异瞳倒映着远处两支队伍的光点，像在复盘一场棋局。
“放心，他们现在没空理我们。”赖劫生淡淡说道，“一个以为自己是来维持秩序，一个以为自己是来抢夺宝物。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和那口棺材。他们看不见我们这种捡漏的小角色。”
这冰冷笃定的语气，让千目不但没感到安慰，反而心里更冷了。眼前这个凡人，让他觉得比即将开战的两位神明加起来还要可怕。
千目看着赖劫生手里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小水晶瓶，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您管这个……叫面包屑？”
水晶瓶里，一滴漆黑的血液正包裹着一粒微小的金色光点。这血液，是纯粹的劫之本源。
“这是我的血。”赖劫生晃了晃水晶瓶，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这光点，就是你弄来的，古魔陨落时凝结的一丝不甘。守序派那帮人，最恨的就是我这种存在，也恨所有和混沌有关的东西。”
“你说……当他们的秩序，同时遇到这两种他们最厌恶的东西时，会发生什么？”
千目不敢再问了，他感觉再听下去，自己的神魂都会崩溃。
就在这时，陨神峡谷里，情况突变。
角宿星官，终于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玄玑！”他的声音在峡谷中回荡，“没想到你们守序派这么虚伪！交出泄压阀，我让你们死个痛快！”
莲台上的玄玑星官，缓缓睁开了他那双由秩序法则构成的银色眼眸。他的声音没有情绪，带着裁决一切的冰冷。
“角宿，你已堕入魔道，和江氏余孽勾结，想染指最后的道体。今天，我便代天行罚，净化你。”
听着这鸡同鸭讲的对话，赖劫生觉得很好笑。
“泄压阀？”玄玑有些困惑。
“江氏余孽？”角宿的眉头也紧紧皱起。
两人都从对方话里听到了计划外的词，但这困惑只持续了一瞬，就被愤怒取代。在他们看来，对方是在胡说八道，掩盖自己的真正目的！
多说无益！
“杀！”角宿星官怒吼着率先攻击。他身后，变革派成员带着混乱气息，冲向守序派坚固的阵型。
“净化。”玄玑星官只是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
他身后的百名星甲卫士同时举起长枪。百道秩序之光汇成一把万丈巨剑，狠狠的斩向变革派大军！
神战，正式爆发！
整个陨神峡谷瞬间变成了法则的战场。
玄玑星官的攻击充满了秩序。他随手一指，空间就被分割成无数方块，切碎了几十个变革派成员；他目光所到之处，时间流速变慢，让敌人的攻击还没出手就失效了。
角宿星官的力量则是混乱的体现。他大笑着轰出混沌能量。那些能量形态不定，时而是黑洞，时而是引爆法则的雷电，在守序派的阵型上不断打开缺口。
双方的精锐绞杀在一起。这是一场无声又惨烈的屠杀，没有呐喊，只有法则撕裂声和神体湮灭的光芒。
无论战况多激烈，那口冰棺始终是战场的中心。守序派的卫士们组成人墙，死死护住冰棺，用身体挡下所有攻击。
“时机差不多了。”
【一隅】里，赖劫生看着远处双方伤亡惨重的战场，缓缓站起身。
“千目，是时候加点调料了。”
他拔开水晶瓶的塞子，屈指一弹。
那滴融合了劫之本源与混沌之念的血，化作一道看不见的流光，无声无息的绕过战场，精准的落向中心。
它的目标，是捆着冰棺最粗的那根秩序锁链！
没有爆炸，甚至没有一点声音。
当那滴血接触到金色锁链时，“嗤——”
一股黑烟冒起，带着让神明都作呕的恶臭。
那根号称不朽的秩序锁链，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烂！
金光被黑色吞噬，符文被扭曲，眨眼间，锁链中央就出现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洞！
就在这一瞬间。
一股纯粹的绝望与灾劫气息，从那个小破洞中轰然爆发！
这股气息不是能量，也不是法则，而是一种作用于生命本源的污染！
喧嚣的战场，在这一刻突然静止了。
不管是角宿星官、玄玑星官，还是双方的成员，所有神明都在同一时刻身体一僵。
一股来自神魂深处的恐惧，抓住了他们的念头！
他们手中的神通瞬间消散，正在运转的法则轰然崩溃。
无数双惊骇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盯向了那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冰棺！
“这……这是什么？！”角宿星官一向狂傲的脸上满是惊骇，声音都在发颤，“这根本不是守护傀儡！”
玄玑星官那双不变的银色眼眸，也第一次剧烈收缩，充满了恐慌。
“不可能……封印……封印怎么会……”
他们终于明白，自己被骗了！
棺材里关的，根本不是他们以为的希望或武器！
那里面关着一个能把整个天域拖入深渊的梦魇！
“封印它！”玄玑星官第一次惊惶的咆哮起来。
“快！阻止它！”角宿星官也放弃了所有进攻，转身冲向冰棺。
这一刻，两位宿敌竟然为了同一个目标联手了。
他们都想在那东西挣脱前，重新把它关回去！
而这，正是赖劫生等待的时机。
“千目，路铺好了。”赖劫生冷冷的说。
千目颤抖着手，激活了一枚空间玉符。一道空间裂隙在他们身后无声开启。
赖劫生最后看了一眼混乱的战场，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意。
他正准备转身，踏入裂隙。
就在这时。
一个古老又疲惫的声音，带着欣慰和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慈爱，跨过空间，直接在他脑海里响起。
这声音只有他能听见。
“做得……很好……”
“我的……后人……”
“来……到我这里来……”
“让我看看……这万古的黑暗中……唯一为我带来光明的……你……”
赖劫生脸上的那抹冷笑，瞬间凝固。
他猛地回头，死死盯着那口剧烈震动、溢出黑气的冰棺，一股比面对玄玑星官时还要恐怖的寒意，从他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那道空间裂隙，在他身后，缓缓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