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强度的修炼和对“定义”之力的冥想让陆知白心神消耗巨大。在周老的强制命令下,他被陈砚秋和秀树兄妹“押”着,暂时离开了基地紧张的氛围,回到了临江市区那间久违的扎彩铺。
铺子依旧保持着原样,只是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阳光透过窗棂,照亮空气中漂浮的细微尘粒,熟悉又带着一丝物是人非的疏离感。
清子好奇地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对一切充满了兴趣。秀树则默默拿起扫帚,开始打扫。
陈砚秋熟门熟路地烧水泡茶,仿佛回到了自己家。
“好久没回来了吧?”她将一杯热茶塞到陆知白手里,“偶尔放松一下,弦绷得太紧会断的。”
陆知白捧着温热的茶杯,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行人匆匆,车流如织,小贩的吆喝声隐约传来。这种平凡的烟火气,与他这些日子经历的生死搏杀、全球危机仿佛是两个世界。
“嗯。”他低声应了一句,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似乎真的稍稍松弛了一点。
中午的时候,陈砚秋甚至从附近餐馆叫了一桌菜,四人就在铺子里的小桌上吃了顿简单的午饭。饭菜说不上多精美,却充满了市井的温暖味道。
“知白哥哥,这个好吃!”清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到陆知白碗里,眼睛亮晶晶的。
秀树虽然依旧话少,但也主动给陆知白盛了汤。
看着这一幕,陆知白忽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师父去世后,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家”的感觉了。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因为共同的经历和守护的信念,聚在一起,彼此温暖。
饭后,清子拉着陆知白,非要他教她剪最简单的红双喜。陆知白无奈,拿起剪刀和红纸,手指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动作依旧流畅精准。
看着红色的纸屑落下,熟悉的图案在指尖绽放,一种令人心安的平静感笼罩了他。扎彩,不仅仅是非遗匠气,更是他对师父的思念,对平凡生活的眷恋,是他力量的根。
或许,这就是“定义”的一部分?定义自己为何而战,为何而强大。
下午,秦婆婆竟然也拄着拐杖来了,还带了一大盒自己做的桂花糕。
“小凌丫头还没醒,你们这些小的可不能先垮了。”老人笑眯眯地,眼神却通透,“天塌下来,日子也得过,饭也得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扛事儿。”
她看着陆知白,意有所指:“剪纸扎彩,剪的是纸,扎的是形,但最终,靠的是心里那点‘意思’。心里亮堂,剪出来的东西才能辟邪镇煞。心里要是乱了,再好的手艺也是白搭。”
老人朴实的话语,却仿佛暗合着某种至理。陆知白若有所思。
黄昏时分,一行人返回基地。虽然只是离开了大半天,但陆知白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不再是那种逼迫自己的紧绷,而是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踏实感。
刚回到医疗中心,就看到负责照顾凌清玥的小护士一脸兴奋地跑过来。
“陆先生!陈姐!凌特派员刚才手指动了好几下!监测仪显示她的脑波活动明显增强了!”
众人又惊又喜,连忙赶到病房。
凌清玥依旧安静地躺着,但脸色似乎红润了一丝,呼吸也更有力。最明显的是,她左脸颊上的银疤,光泽进一步内敛,不再那么刺眼,反而像是融入皮肤的特殊纹路,甚至隐隐透出一丝温润之感。
陆知白再次握住她的手,尝试渡入一丝造化之力。这一次,反馈更加清晰。那“镇煞”碎片不再是完全沉寂的火山,而是像初春融化的冰河,虽然依旧冰冷,却有了流动的迹象,甚至对他的力量产生了一丝微弱的、下意识的汲取。
她正在好转!虽然缓慢,但确确实实!
是因为月华精粹的持续影响?还是因为自己“定义”她正在恢复的意念起了作用?抑或是远征在即,那股凝聚的“薪火”意志刺激了她?
或许,兼而有之。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烛火,虽然微弱,却顽强地燃烧着。
陆知白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却坚定地说:“凌姐,等着我们。我们会带着胜利的消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