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姑娘如实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劳驾。”
罗铮给女子行了一个礼,这次不是长辈礼,也很真诚。
李蓉傻眼了,弱弱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什么意思啊?这么多钱呢?他真不知道?那钱寄去哪里了?
同样的问题,也在罗铮脑子里滋生。
李蓉:“你真没收到?”
罗铮摇了摇头,他确实没收到。
完蛋了,钱寄丢了。
“坐下,坐下,我好好给你讲讲。”
两人一同坐下,李蓉开始噼里啪啦的讲。
“罗大爷每个月都会给你寄钱,一个月最少得五十两,最多二百两,二百两真的算是打铁铺生意最好的时候了,就这,他都给你寄走了,我估计就留了一些打铁铺运转的银子。”
“你刚刚问我‘他们是不是一直这么清贫’,我是有些迁怒你的,但不是为了跟你要钱,你收好。”李蓉把银票推给他,“我就是很气愤,既然你有营生也不缺钱,怎么总是要大爷给你寄钱?”
罗铮:“我并不知祖父寄钱了,而且我从没收到过祖父寄来的信,一封都没有。”
“啊?不可能吧?前段时间,大爷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按照我的理解,他至少在你娘离世后就在给你寄钱寄信了,你真的一封信都没有收到吗?”
罗铮摇了摇头,寄了十八年的信、十八年的钱?
“啊?上个月给你寄了二百两呢,这个月寄了没有或者寄了多少我不知道,都没有收到吗?对不起啊,不是侵犯你们的隐私,这些我也是偶然知道的。”
那个账本当时就摆在柜台上,她也就看了一页,随意问了一句罗大爷,得知有这么个事情而已。
罗铮还是摇了摇头,上个月他还在南佑,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两封信不会到他手。
李蓉:“那完了呀,那么多钱都寄丢了,这要是罗大爷知道不得气死?”
罗铮把所有的可能想了一遍,就等他去求证。
“姑娘,我还想问一下问题。”
“你问你问。”
罗铮:“你知道祖父寄信寄到哪里吗?有没有和你说过?”
又说什么浑话呢?他不是侯府公子吗?
李蓉没好气的回答:“不是侯府吗?不寄侯府寄哪里?你不是侯府公子吗?”
“我八岁就不住侯府了。”
“啊?!!!”
李蓉今天是一吓又一吓,“你不住侯府,你怎么不在信上说?”
罗铮:“我在信上写了新址的,不瞒姑娘,我写信时也给祖父祖母寄钱,按这情形,这钱他们也没收到。”
啊!!!!!!!!啊!!!!!!!
这!是!在!干!什!么 ?!
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原本他们双方都在为对方考虑,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居然是两边都收不到钱吗?
都是什么小苦瓜?!
“快报警,哦不是,快报衙门吧!!走走走!进城!”
走了两步回过头又看罗铮老神在在的坐着不动,他不着急啊?这么多钱?这么多信?好像这会只有她一个人在着急。
不是好像,她真的都快急死了。
“走啊!”
罗铮:“不必,此事我自己就能查。”
武威候府?邮驿?或者谁呢?
侯府?自不必说,在他眼里,嫌疑最大的就是侯府。
普通邮驿虽有官家插手,但有很大一部分的自主权在皇商手中,托关系往里安插人并不难。
他收不到祖父的来信,无非就是寄去京城的信在某一处邮驿被截了,送不到侯府,所以他收买的门房从不见晋阳的来信。
他的信祖父却收到,他明明在信中言明新址及变故,而祖父却不知,可能信在中途被人更改过。
只要他看过字迹就知道是不是他所写。
两边的银票更不用费脑想,世人谁不爱钱?
幕后之人应是算准了最终能把此事赖给驿站,就算查到也可以说丢了,至于丢在哪一个驿站,有口也难辨;或者那人算准了他的软处,堵他不敢回来对峙,却又一直让祖父收到信,让祖父一直记着有这么个孙子还活着,那么信里写了什么呢?是他的思念还是伤人肺腑之言?
如果是后者,祖父承受了多少年?
李蓉直呼,艹屮艹芔茻!!!
他说他自己就能查!!
行行行,这才是成年人解决问题的办法,她爱听!
李蓉还是暗戳戳想确认一下,小声问出了声:“你自己查?你自己就能查吗?你是不是......官呀?”
猜测了其中关节,罗铮还是想问:“算是。”
啊?真是官?
那她刚刚举箭射官了,按照大晋律法,无故射杀官员,是要掉脑袋的。
可是,又没射中,她还回答了他好些问题,不至于抓她吧?
不过,既然他是官,多少是不是能追回来一点?
“姑娘知道,祖母是否识字?”
“不识。”
阿奶并不识字,每次来信都是罗大爷读给她听的。
她想起来一件事。
李蓉:“前几天,罗家门口接连收到东西是不是你放的?”
“嗯。”
李蓉:“什么毛病?到家了不进家门,反而留这么多东西,你知道大爷在想什么吗?他说他怕是人家来销赃的!都不敢用,生怕朝廷一路查过来连累你。”
灵水村这个村子,宽路不多,但能容一匹马、一头驴通过的小路四通八达,他估计就是靠这个便利来去自由的。
罗铮这下是真没话说了,他想不到这层,只想让他们过好一些。
“是我的错,我收不到信,我......因为一些原因,故而不得现身。”
认错倒是快,他们之间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那不能,他们念你还来不及。那你现在还有想知道的吗?没有的话,我现在去叫阿奶回家。”
阿奶就在村里,叫叫就能回家,罗大爷今早才去的打铁铺,还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回来,要是不回来,那不得错过半天和大孙子相处的时间?
就直觉吧,她觉得这人就是罗大爷的大孙子没跑了。
她骑快马进一趟城吧,就看在这份上也不能抓她。
“劳驾姑娘了。”
李蓉出门去寻老人,走到拐角处还是忍不住折回来,“那个...罗铮是吧?你收不到信的事就不要告诉罗大爷和阿奶了吧?一会他们说什么你就答应,行吧?”
她是担心要是知道孙子既没收到信也没收到钱,老人家一下急火攻心,出事了就不好了。
“我知道了,我会随机应变的。”
李蓉走后,罗铮起身细细看着这后院的一片天地,想着幼时娘亲给他说的一一对上。
钻进葡萄架,伸手碰了碰眼前一串串泛着淡紫红色的葡萄,娘一定很喜欢吃葡萄吧?所以才会在院子里种葡萄树。
他回到京城一定给娘摆上最新鲜的葡萄。
葡萄架下的秋千应该是换过,虽也是藤条编的,但这藤条是新的,二十多年前的秋千留不到现在。
娘说她最喜欢藤条编出来的秋千,最好是细藤。这是祖父祖母留下了娘最喜欢的秋千,京城也有一架秋千,小小的,在娘的牌位前。
“你是谁?”
罗刚收鱼回来到家门口,看见一匹枣红色的大马,这马看着比阿蓉的马还壮还贵,都快把家旁边空地的草啃完了。
他以为家里来客了,进门一看也没人。
先把鱼放前院,先去后院把鱼篓放好再去卖鱼。
来到后院,抬眼一看,谁知道后院葡萄架下站着一个黑衣服男人背着身抬手戳着葡萄。
阿蓉呢?不是在这练箭吗?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