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沈梦雨)在简陋的床榻上辗转难眠,忽然听见隔壁帐中传来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夹杂着侍女惊慌的脚步声。她立即披衣起身,正要前去查看,却被帐外守卫拦住。
“让我去看看孩子。”她恳切地说,“我懂得一些医理。”
守卫面无表情地摇头。就在这时,卫慕烈冒着雨大步走来,他的貂裘被雨水打湿,脸色凝重:“你会医术?”
“家母曾是郎中,”林婉镇定地回答,“我自幼跟着学过一些。”
卫慕烈审视她片刻,终于侧身让开:“钰宝突发高热,你若能治好他,本王自有重赏。”
帐内,三岁的钰宝小脸烧得通红,在床榻上痛苦地翻滚,嘴里不停哭喊着“娘亲”。两个侍女手忙脚乱地用湿毛巾给他擦拭,却毫无效果。
林婉快步上前,轻轻触摸孩子的额头,随即冷静地吩咐:“去打盆温水来,再取些蜂蜜和薄荷叶。”
她接过侍女递来的湿布,轻柔地为孩子擦拭腋下和脖颈。动作娴熟而温柔,仿佛曾经做过千百遍。
“别怕,娘亲在这里。”她下意识地低语,将孩子揽入怀中。
奇迹般地,钰宝的哭声渐渐平息,小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襟,模糊不清地唤着“娘亲”。
卫慕烈站在帐帘处,目光深沉。他注意到林婉照顾孩子的每一个细节都无比自然——试水温时先用手背,喂药时轻轻吹凉,就连拍抚的节奏都恰到好处。
“你以前照顾过孩子?”他冷不丁发问。
林婉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答道:“表哥的孩子从小体弱,都是我照顾的。”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卫慕烈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除。
接下来的三天,林婉衣不解带地守在钰宝床前。她按照奚族巫医的方子煎药,却总要先尝一口;她整夜抱着哭闹的孩子在帐中踱步;她甚至亲自为孩子清洗弄脏的衣物。
这些举动,卫慕烈都看在眼里。
第四天深夜,钰宝的高热终于退了。孩子依偎在林婉怀中沉沉睡去,小手仍紧紧抓着她的手指。林婉疲惫地靠在榻边,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卫慕烈悄然进帐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烛光下,女子侧脸柔和,孩子在她怀中睡得香甜。那一瞬间,她与记忆中叶沫儿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当年沫儿也是这样抱着族中的孩子,神情温柔得令人心碎。
他轻轻为二人盖上毛毯,这个动作惊醒了浅眠的林婉。
“殿下?”她睡眼惺忪,下意识将孩子护在怀中。
这一刻的真情流露,让卫慕烈终于放下了最后的戒心。
“从明日起,你就留在钰宝身边照顾他。”他语气缓和了许多,“需要什么,直接告诉侍女。”
林婉低头称是,在卫慕烈转身离去时,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此后数日,林婉成了钰宝最依赖的人。她教孩子说汉语,给他讲中原的故事,甚至为他缝制了一个小小的布老虎。这一切,她都做得恰到好处——既展现了真诚,又不过分逾矩。
深春的奚族营地里,新草刚刚冒尖。
林婉(沈梦雨)坐在钰宝帐前的小凳上,专注地缝补着孩子玩耍时刮破的皮袄。她手法娴熟,针脚细密,这是她在照顾钰宝的半个月里,慢慢赢得的一点信任——被允许处理这些无关紧要的杂活。
“娘亲,你看!”钰宝举着一把刚采的野花跑来,小脸在春风里泛着健康的红晕。
林婉接过花,轻轻擦去他额角的汗珠。这一幕,恰好落在远处伫立的卫慕烈眼中。他站在主帅帐外,目光越过忙碌的营地,久久凝视着这个方向。
他没有察觉,另一双眼睛正将他的专注尽收眼底。
嵬名慧月攥紧了手中的马鞭,怒火在她胸中翻涌。
“查清楚了吗?”她冷声问身后的侍女。
“回王妃,只知那汉女叫林婉,是殿下带回来照顾小公子的。其他的……殿下不许人多问。”
嵬名慧月美眸微眯。她太了解卫慕烈了,若真只是个普通侍女,何须如此保护?
这时,钰宝跑着跑着突然绊倒,哇哇大哭起来。林婉急忙放下针线,快步上前将他抱起。就在她低头安抚孩子时,一阵疾风突然袭来——
“啪!”
马鞭狠狠抽在林婉背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险些跪倒在地。她紧紧护住怀中的钰宝,愕然抬头。
嵬名慧月手持马鞭,居高临下地瞪着她:“贱婢!连个孩子都看不好!”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整个营地。卫慕烈快步走来,见状眉头紧锁:“慧月,你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嵬名慧月冷笑,“我倒要问问,这个汉女究竟是什么人,值得你卫慕烈日日站在这里看得入神?”
卫慕烈脸色一沉:“休得胡言!”
“我胡言?”嵬名慧月扬起手中的马鞭直指林婉,“若她只是个普通侍女,我现在就杀了她,你待如何?”
林婉跪坐在地,垂首不语。背上鞭痕灼痛,心中却异常清明——这是一个危机,也可能是一个转机。
卫慕烈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她是我请来照顾钰宝的医女。你若伤她,便是与本王为敌。”
这话一出,四周一片寂静。嵬名慧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突然笑了:“好,很好。”她狠狠瞪了林婉一眼,转身离去。
卫慕烈俯身扶起林婉,低声道:“受惊了。”
林婉轻轻摇头,借着起身的瞬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殿下不该为了我得罪王妃。”
这话说得恰到好处,既显体贴,又暗含提醒。卫慕烈目光微动,终是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