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几乎被荒草藤蔓彻底吞噬的“小路”艰难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周遭环境越发原始幽闭。参天古木的根系如同虬龙般裸露盘结,厚厚的腐叶层下不知掩藏着什么,空气中那股混合了腐殖质与淡淡腥气的味道越发浓重。最令人不安的是,这条所谓的路,显然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类或大型生物通过的痕迹了。
“这条路……怕是荒废太久了。”陶渊溢用长枪拨开一丛垂下的坚韧藤蔓,眉头微蹙,“痕迹几乎消失,需格外小心,可能有些‘原住民’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地盘。”
话音刚落,一阵低沉密集、令人头皮瞬间发麻的“嗡嗡”声便从前方及侧方的林间阴影中传来,声音迅速由远及近,越来越响!
“小心!”冷桃花清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急促,“是火烈马蜂!聚集成群,毒性猛烈,足以毒毙武王境妖兽!”
只见一片赤红与焦黄相间的“云雾”从几棵巨树的枝叶间涌出,那是一只只足有拇指大小、腹部赤红如火、背生焦黄环纹的狰狞马蜂,复眼闪烁着凶光,尾针幽蓝,显然剧毒无比!数量虽不及之前的狼群,但也有上百只,汇聚成的“蜂云”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直扑而来!
“火烈马蜂惧火!用火攻!”陶渊溢反应极快,低喝的同时,左手已掐起一个印诀,掌心骤然变得赤红,一股灼热气息弥漫开来。
“花间剑指!”秦枫几乎在陶渊溢开口的瞬间已并指如剑,指尖剑气激射而出!这并非大开大合的剑招,而是无数道细密、精准、迅疾无比的凝练剑气,如同春日骤然绽放又凋零的万千梅蕊,无声无息地没入蜂群!
噗噗噗噗——!
空中顿时爆开一团团细小的血雾与蜂尸残骸。秦枫这一手范围性点杀,瞬间清理了接近一半的马蜂,效率之高,让正准备施展“烈焰掌”的陶渊溢眼中都闪过一丝讶异。
剩下的火烈马蜂被激怒,更加疯狂地涌来。陶渊溢掌中赤芒大盛,一掌平推而出!
“烈焰掌!”
并非熊熊火海,而是一道凝练如实质、温度却高得可怕的赤红掌风呼啸而出,瞬间将扑来的剩余马蜂卷入其中!只听一阵密集的“噼啪”灼烧声,焦糊味弥漫,那些凶悍的马蜂在高温掌风中纷纷坠落,翅膀瞬间碳化。
夏亚机警地举起巨盾,护住小春和自己前方。姬如雪和冷桃花也各自挥动兵刃,击落零星几只漏网靠近的毒蜂。
战斗在电光石火间开始,又迅速结束。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蜂尸,空气中弥漫着焦臭与一丝淡淡的甜腥毒气。
“奇怪……”陶渊溢散去掌力,疑惑地看着四周,“火烈马蜂通常栖息在古木深林中段,靠近地火或阳木精华浓郁之地,极少成群出现在这等外围区域。即便有零星斥候,也不该如此暴躁且数量集中……”
他话音未落,姬如雪和冷桃花几乎同时转头,清冷的目光投向森林更深、更暗的方向。两人都拥有顶尖刺客般的敏锐感知。
“深处有打斗声。”姬如雪言简意赅。
冷桃花微微颔首,补充道:“能量波动紊乱,有爆鸣,非寻常妖兽争斗。”
经她们提醒,秦枫等人也凝神细听。果然,从层层叠叠的林木屏障之后,隐隐传来一阵阵闷响、兵刃撞击的锐鸣,以及某种野兽般的嘶吼,只是距离颇远,又被茂密植被阻隔,听得不甚真切。
就在这时——
“嗡嗡嗡——!!!”
又是一片赤黄色的“蜂云”从前方的树冠间炸开!规模比刚才更大,怕是有两三百只!它们似乎并非特意针对秦枫等人,而是像受了极大的惊扰,没头没脑地四处乱飞,一部分恰好冲着他们这个方向撞来!
“还有?!”夏亚瞪大眼睛。
“灭!”陶渊溢脸色微沉,与秦枫再次出手。秦枫花间剑指纵横,陶渊溢烈焰掌风席卷,两人联手,很快将这片混乱的蜂群击溃。
然而,还没等众人松口气——
“嗡嗡嗡嗡嗡——!!!”
第三波、第四波……更多的火烈马蜂从森林深处不同的方向被惊飞起来,仿佛炸了窝一般,赤黄色的“云雾”此起彼伏,虽然大多飞向高空或别处,但仍有一部分慌不择路地朝着他们所在的区域涌来!
“我靠!这到底怎么回事?!”夏亚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举着盾牌左挡右拍,显得有些手忙脚乱。这些马蜂单个威胁不大,但数量多了,毒性叠加,又悍不畏死地乱撞,着实烦人。
秦枫指尖剑气不停,眉头紧锁:“没完没了!难道深处的打斗,正好发生在火烈马蜂的老巢附近?甚至……直接捅了马蜂窝?”
“很有可能。”陶渊溢挥掌拍散一片蜂群,气息依旧平稳,但眼神已带上凝重,“听这动静,打斗双方实力不弱,波及范围极广,才引得整个蜂群暴动。我们这条路线,恐怕正好在它们逃散的路径上。”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姬如雪冷静道,“蜂群受惊盲目,会持续一段时间。我们若硬闯,难免被不断骚扰,徒耗真元,且可能引来其他捕食蜂群的妖兽。”
秦枫心中飞快权衡。情报系统没有新的预警,说明眼前的蜂群虽然麻烦,但并非直接的生命威胁。可深处那未知的打斗……会不会与阴魔宗的追杀有关?还是其他冒险者或势力在争夺什么?
他看了一眼陶渊溢和冷桃花,又看了看伙伴们,沉声道:“陶师兄,冷师姐,这样被动应付蜂群太消耗精力。深处的打斗是源头,或许我们该……隐蔽气息,远远窥探一下情况?若是超过武皇级别的战斗,我们绝不靠近,立刻远遁。若能弄清缘由,或可避开蜂群主要逃散方向,甚至……或许有其他路径可选?”
陶渊溢沉吟片刻。他本意是避免一切节外生枝,尽快穿过森林。但眼下蜂祸连连,源头不解,恐怕前行路上骚扰不断,风险反而增加。远处打斗的波动虽强,但似乎并未达到令他心悸的武皇层次(至少没有明显的皇道威压肆意扩散)。
“也好,”陶渊溢最终点头,“谨慎靠近,只做远观。桃花,你护住小春姑娘和夏亚师妹。秦师弟,如雪师妹,随我先行探路,务必收敛所有气息。”
“明白。”众人应道。
就在他们准备动身,悄然向打斗声传来方向摸去时——
“嗡嗡嗡嗡——!!!”
又是一大群惊慌失措的火烈马蜂从侧前方一片格外茂密、散发着奇异焦香味的铁木林中冲出,劈头盖脸地朝他们笼罩过来!
“没完了!”秦枫也有些火气,并指连点,剑气如网。
陶渊溢也是无奈地再次挥出烈焰掌风。
清理掉这批“不长眼”的毒蜂,众人不敢再耽搁,各自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在陶渊溢和秦枫的引领下,如同林间最悄无声息的影子,朝着那能量波动与嘶吼声传来的幽暗深处,潜行而去。
越是靠近,打斗声越发清晰,其中夹杂的妖兽咆哮,以及树木摧折、岩石爆裂的巨响也越发密集。
古木深林的宁静被彻底打破,一场未知的冲突,正等待着悄然靠近的窥视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