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八指叔,你认识上面这个人吗?”我把照片放进包里,转头对他问道。
“唉,这都快十几二十年了。”他叹了一口气,看着远方:“当年,驼爷带我和田波去滇南找一批东西,在一个镇子打住了两个月,吃住全部在一个农户家里。我们回来之后,驼爷又一个人去红港找那批东西。再后来,就再也没有了驼爷的消息。”
八指叔的眼睛开始泛红,好像提起了一段不愿回忆的岁月。
“那这张照片?”我问道。
“这照片是那个妹子寄过来了的,但当时我们已经没有了驼爷的消息,所以,一直放着。”
“那你们这些年没有找过驼爷?”
我压制心中的情绪,我现在也不知道村里的驼爷,到底是不是那个驼爷。
“过找,托黑白两道都找过,白道说销户了,黑道说死了。”
“田波这些年一直守着那个水店,就是为了等驼爷回来,唉。”
当年在驼爷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村里的驼爷,就是那个驼爷,为什么这么多年,不给他们通个信。
看来这一切也只有驼爷自己知道了。
我回到公司,张达直接跟着我进了办公室。
“哥,牛牛和小阿飞有新动静。”张达压低声音道到:“他们确实在城西看地方,想开洗浴中心。但不止他们俩,还有个人。”
“谁?”
“一个叫‘老鬼’的,以前在奥门混过,后来回内地了。”
我皱眉:“黑皮和疤面跟外人扯上关系,也不告诉我们一声,想干什么?”
“不清楚,但我打听到,‘老鬼’最近跟广城那边的人有来往。”
“广城?谁?”
“还不确定,但听说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哥,这俩孙子,怕是要搞大事。”
我想了想:“继续盯着,别打草惊蛇。另外,查查那个‘老鬼’的底细。”
“明白。”
张达走后,我坐在办公室里,脑子有点乱。
胖子要当爹了,想退出。
蓝红查身世,牵扯出驼爷的旧事。
广城那边,伟哥还在盯着,王天生也不是省油的灯。
所有的事,都堆在一起了。
但没办法,一件件解决。
第二天,我去了广城。
阿文在酒店等我。
“哥,工地那边出事了。”阿文一见面就说。
“又怎么了?”
我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昨天下午,有几个人来工地,说是环保局的,要检查。”阿文说,“检查完说我们扬尘治理不达标,要停工整顿。”
“停工整顿?”我看着阿文问道:“王先生知道吗?”
“知道,他已经找人去协调了。”阿文说,“但来检查的那几个人,态度很硬,说必须停。”
我想了想:“带我去工地。”
到了工地,果然停了。挖土机、推土机都熄火了,工人们三三两两地坐在地上抽烟。
项目经理看到我,马上就跑过来:“皮总,您来了。”
“检查的人呢?”我看了一圈工地。
“走了,说要我们整改,合格了才能复工。”项目经理说,“可我们扬尘治理都是按标准做的,洒水车每天洒四遍,围挡也全围了,哪不达标了?”
“检查报告有吗?”
“有,我拿来给您看。”
项目经理拿来报告,我看了,上面列了几条问题:围挡有破损、洒水不及时、裸露土方未覆盖。
“这些问题存在吗?”我问。
“围挡确实有几处破了,是昨天大风吹的,还没来得及修。”项目经理说,“洒水车是按点洒的,但他们来的时候正好没洒。裸露土方……咱们工地这么大,不可能全部覆盖啊,总之这些都是鸡蛋里面挑骨头的问题。”
我明白了。
这不是真检查,是找茬。
“王先生那边怎么说?”我问道。
“王先生说他会处理,让咱们先等着。”
项目经理顿了顿接着说道:“但停工一天,损失几十万啊。”
我点点头,给王天生打电话。
“皮总,你别急,我已经找人了。”王天生在电话里说:“环保局那边我熟,应该很快就能解决。”
“王先生,”我说,“这次检查,可能不是偶然。”
“什么意思?”
“我听说,伟哥有个侄子,在环保局当科长。”我说道。
王天生沉默了几秒:“你是说,伟哥在搞鬼?”
“有可能,建材涨价的事刚解决,工地就出事,太巧了。”
“这个老东西。”王天生骂了一句:“行,我知道了。这事我来处理,你等我消息。”
从工地出来,阿文问道:“哥,真是伟哥搞的鬼?”
“十有八九,他在逼我站队。”
“那咱们怎么办?”阿文问道。
“等王天生消息。”我点支烟,接着说道:“他要是能摆平,咱们就继续干。他要是摆不平……”
“摆不平怎么办?”
“摆不平,就得想别的办法了。”
回到酒店,收到张达发来的信息。
“哥,查到了,‘老鬼’真名叫赵贵,五十多岁,早年去奥门,在赌场放码,后来帮人洗钱。三年前回内地,在深城、广州、广城都有业务。他跟伟哥手下那个‘笑面虎’有来往。”
果然。
这是要在我后院点火。
上次笑面虎插旗没插稳,这次又来。
我给张达回信息:盯紧他们,看他们下一步做什么。另外,查查‘老鬼’在圳城有什么产业。
“明白。”
第二天,王天生打电话来说工地可以复工了。
我去看了一圈,工人们干得热火朝天。
项目经理跑过来说:“皮总,环保局的人早上来了,说复查合格了。态度特别好,跟昨天判若两人。”
“知道了。”我说,“抓紧干,把耽误的进度赶回来。”
“明白。”
从工地出来,阿文说:“哥,伟哥那边,咱们要不要主动接触一下?”
我看着阿文,没说话。
“总不能老让他这么搞咱们。”阿文说,“要么跟他摊牌,要么……”
“要么什么?”
“要么给他点好处,让他别找麻烦。”阿文说。
“给好处没用。伟哥那种人,要的不是钱,是面子,是控制权。我要是低头,他就觉得我好拿捏,以后更得寸进尺。”
“那怎么办?”
“等。”我说,“等他出招,咱们再见招拆招。”
下午,张达又发来信息。
“哥,他们跟老鬼见面了,在城西一家茶楼。
谈了一个多小时,具体内容不清楚,小阿飞出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个包,看样子挺沉。”
“继续盯。”我回道。
“还有,”张达接着说道:“‘老鬼’在圳城有个地下钱庄,专门帮人洗钱,他们两人可能想通过他把场子的钱洗白。”
我给张达打电话:“那个地下钱庄,你知道在哪儿吗?”
“知道,在旧城区一栋写字楼里,表面是做外贸的。”张达问道:“哥,咱们要不要……”
“先别动。他们洗自己的钱,不关我们事。不管他们开场子,还是开什么,只要拉了我们的客户,你不用跟我说,直接砸。”
“明白。”
挂了电话,我点了支烟。
这两个王八蛋,真是找死。
唐浪的事情才过去多久就忘记了,我只是忙了,又不是凉了。
操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