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文娜，我心里咯噔一下。
她在谢广豪老丈人的会所的里面上班，怎么会突然跑到我这还在装修的会所来。
打听情况？
为自己还是为谁？
我愣了一下，接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对她说道：“瞎折腾，就想着把环境弄好点，客人待着也舒服。”
“何止是舒服？”
文娜扒拉一下没有通电的开关，又随手翻了一下堆在角落的隔音材料和装饰板材接着说道：“阿皮哥，你这是要鸟枪换炮，搞大事啊，这规格，可比我们那边那个破会所强多了。”
听到阿皮哥，我又惊了一下，刚才是阿皮，现在又是阿皮哥， 又在说他会所的不好，难道。
我笑了笑，没接话，引着她往三楼走。
三楼正在做水电管线，更显杂乱，但格局已经能看出些端倪，私密性极强的包间雏形隐约可见。
一来想让她用专业的眼光评价一下，二来，我让她看看我们会所的规模，试探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想法。
文娜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嘴里不停地夸赞。
走到三楼一个已经初步做完隔断的房间，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我，此时她已经收起脸上的笑容：“阿皮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那边……待不下去了。”
说完，又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自己的视线。
我知道戏肉来了，但我仍然没有表露：“哦？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吗？谢广豪那边。”
“好什么呀。”
文娜打断我，脸上露出一丝不悦：“谢广豪那个王八蛋，根本就不是个东西。以前还装装样子，现在越来越过分。会所的管理一塌糊涂，任人唯亲，克扣我们姐妹的工资和提成，动不动就甩脸子。他那个老丈人也是个老糊涂，根本管不住他。”
她越说越气，胸口微微起伏：“最近更是变本加厉，听说他在外面又搭上了别的女人，对我们这些老人更是看不顺眼。好几个姐妹都被他找茬逼走了，再待下去，别说赚钱，气都要气死了。”
我安静地听着，心里快速盘算。
文娜这话，半真半假。谢广豪管理混乱、苛待手下可能是真，但她选择在这个时候跳槽，绝不仅仅是因为受气。更重要的，恐怕是看中了我这边即将成型的新场子，看到了更大的利益和，或许她只是想报复谢广豪？她知道我以前和他有点过节，赵楠说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点支烟，也没有看着她。
文娜往我身边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阿皮哥，我看你这场子刚开，也需要人。我能给你带来客源，真正的优质客源。不是我吹，以前在谢广豪那边，起码有一半以上的大客户，是冲着我文娜的面子去的。”
这一点我信。文娜长得漂亮，又有气质，特别是那股说不上来的诱惑，又会来事，那些老板确实吃她这一套。
“只要你点头。”
文娜眼神灼灼地看着我“我就能把我手底下信得过的姐妹，还有那些客户资源，全都带过来。你这会所一开业，根本不愁没客人。绝对比谢广豪那边火爆。”
她这话，像一块巨大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蛋糕，直接摆在了我面前。
优质客源，成熟的团队这正是我这个新会所最急需的东西。
我盘下这栋之前，也是为了一些场子里的客人，他们手上有些资源，我才决心开会所。
但是他们的资源相信，我肯定更信得过文娜。
如果能接盘文娜和她带来的资源，会所几乎可以说成功了一半。
但代价呢？
撬谢广豪的墙角，还是在他老丈人的场子里挖人。这等于是一巴掌直接扇在谢广豪脸上。上次的误会，我只是替别人撑场面，说句不好听的话，他可能都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了。
就算记得，也不一定知道当年躺在车里的人是现在的我。
谢广豪是什么人？奎哥花10万才领回一个残废的小舅子。
我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的脸颊，那双漂亮眼睛里毫不掩饰的野心和报复。
我知道，她这是在利用我，把我当枪使，去报复谢广豪。
但同时，她也确实给了我无法拒绝的筹码。
火中取栗。
四个字像冰锥一样扎进我脑子里。
“文娜，”
我顿了一下，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拒绝“你带来的姐妹，还有客户，我这边肯定欢迎。待遇方面，绝对比你之前在谢广豪那边只高不低。”
文娜脸上立刻露出喜色。
“但是。，”
我话锋一转“你想清楚了？谢广豪那边，可不是好惹的。你带着人这么一跳槽，等于跟他彻底撕破脸。他要是报复起来。”
“我怕他？”
文娜像是被客人揩油一样，声音猛地拔高，随即又意识到失态，压低声音“阿皮哥，只要你肯收留我们，给我们撑腰，我就不怕他谢广豪，再说了，他那边现在内部乱成一锅粥，自顾不暇，未必有精力来找我们麻烦。”
她这话，与其说是给我打气，不如说是在给她自己壮胆。
我看着她又怂又勇的样子，心里明白，这事风险极大，但收益也同样诱人。
错过了文娜和她手里的资源，这会所想快速做起来，很难。
妈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这江湖，本来就是赌！
“行！”
我下了决心，重重一点头“人，我要了！你放心带她们过来，只要来了，就是我阿皮的人。谢广豪要是敢动你们，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文娜瞬间喜笑颜开，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开心的对我说道：“谢谢阿皮哥，我就知道你够意思，你放心，我这就去联系姐妹们，保证给你带一支最强的队伍过来。”
她兴冲冲地走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都透着轻快。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脸上的表情慢慢沉了下来。
阿斌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大哥，真真要把文娜她们收过来？这他妈可是直接捅谢广豪的肺管子啊。”
我转头看着阿斌，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胆怯。
但我话已经说了，由不得怕了。
“栗子都递到嘴边了，能不张嘴吗？”
我摸出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风险是有，但不得不赌。告诉兄弟们，最近都打起精神，场子和工地这边，巡逻的人手加倍，特别是文娜她们过来以后。”
“明白。”阿斌点点头，眼神里又冒出一股狠劲。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但我们没有退路了。
会所必须尽快做起来，需要客源，需要成熟的团队。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但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却始终笼罩在我心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