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大春将那通来自苏媚的、透着古怪的道歉电话暂且压下,全身心投入到身体的恢复和对“定魂安神汤”的筹备中。
他的伤势在“金疮灵”和自身强悍恢复力的作用下,一日好过一日。到了第十天,他已经能够丢掉拐杖,慢慢行走,只是右腿还不敢太过用力。医疗站那边积累的一些简单病症,他也开始重新接手处理。
钱富贵那边几乎每天一个电话,关切地询问万大春的恢复情况,并再三保证“茯神木”和“凝魂草”早已备好,品质绝佳,只等万医生一声令下,随时可以送来。
万大春感受到钱富贵的焦急和信任,也不再耽搁。在确认自己能够支撑接下来的劳神费力后,他让狗蛋传话给钱富贵,可以开始准备炼制“定魂安神汤”了。
消息传出,钱富贵几乎是立刻行动。他亲自带着那名经验丰富的老药师,以及一个装着珍贵药材的保险箱,再次驱车赶到了桃源村。
这一次,钱富贵的态度比之前更加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敬畏。他看到万大春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步履微跛,但精神矍铄,眼神清亮,心中更是叹服不已。寻常人受了那么重的伤,没有一两个月根本下不了地,万医生这才十来天,竟然就能重新主持如此复杂的药方炼制,这绝非常人所能及!
“万医生!您这恢复速度,真是……真是神乎其神!”钱富贵由衷地赞叹道。
万大春摆了摆手,没有过多寒暄,他的心思已经全在药上:“钱先生,药材都带来了?”
“带来了!带来了!”钱富贵连忙让老药师打开保险箱。
箱内,那块百年茯神木色泽温润,木纹如云;几株凝魂草叶片剔透,散发着幽幽凉意;再加上万大春冒险取回的、那株赤红如玉、隐有暖意的赤阳参。三味主药齐聚,药性相辅相成,光是放在一起,就让人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清灵了几分。
万大春仔细查验过每一味药材,确认品质无误后,点了点头:“好!药材没问题。炼制此汤需要绝对安静,不能受到任何打扰,而且对火候、药引投放的时机要求极高,至少需要六个时辰。这期间,就麻烦钱先生和各位在外守候了。”
“万医生您放心!我们绝对不让人靠近这屋子半步!”钱富贵拍着胸脯保证,立刻安排助理和保镖在院子内外布下警戒。
炼制的地点,就选在万家那间僻静的厢房。这里原本是钱老爷子养病的地方,如今老爷子被暂时转移到医疗站由狗蛋和护士看护,正好空出来用作药房。
万大春带着药材走进厢房,关紧房门。柳絮早已按照他的要求,在里面准备好了特制的药罐、无烟的银炭以及其他一些辅助药材。
接下来的六个时辰,对于守在门外的人来说,是漫长而焦灼的等待。他们只能隐约听到里面偶尔传来的、药汁翻滚的“咕嘟”声,以及极其细微的、万大春调节火候时移动药罐的声音。空气中,渐渐弥漫开一股极其复杂奇异的药香,时而清冷如月华,时而温煦如朝阳,时而厚重如大地,几种气息交织融合,闻之令人心旷神怡,精神为之一振。
钱富贵和老药师都是识货之人,光是闻到这药香,就知道此汤绝非凡品,对万大春的敬佩更是达到了顶点。
直到月上中天,厢房的门才“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万大春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脸色比进去时更加苍白,额头上满是汗珠,脚步也有些虚浮。连续六个时辰高度集中的心神消耗,对他尚未完全复原的身体来说,负担极大。
但他手中,却稳稳地端着一个白玉碗。碗中,是约莫小半碗色泽琥珀、晶莹剔透的药汤,浓郁的异香正是从中散发出来,在碗口上方,似乎还隐隐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如同霞光般的氤氲之气。
“幸不辱命。”万大春将玉碗递给急切迎上来的钱富贵,声音沙哑,“‘定魂安神汤’已成。趁热给老爷子服下,分三次,每隔一个时辰一次。服下后,他可能会有些反应,属于正常现象,不必惊慌。”
钱富贵双手颤抖地接过玉碗,如同捧着稀世珍宝,激动得语无伦次:“万医生!大恩……大恩不言谢!我……我这就去!”
他小心翼翼地端着药汤,在助理和护士的簇拥下,快步赶往医疗站。
万大春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身体晃了一下,柳絮赶紧上前扶住他,心疼道:“快坐下歇歇!”
万大春靠在柳絮身上,疲惫地闭上眼睛,嘴角却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能感觉到,这碗“定魂安神汤”的品质,超出了他的预期。钱老爷子,有救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天还没完全亮,医疗站那边就传来了好消息。
钱老爷子在分三次服下“定魂安神汤”后,先是浑身出了一场畅快淋漓的臭汗,排出了许多黑灰色的黏稠污垢(正是体内淤积的阴寒邪气杂质),随后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深沉睡眠。
直到清晨,他自然醒来,眼神竟然恢复了几分清明!虽然身体依旧虚弱,无法起身,但他已经能够断断续续地说出几个简单的词语,并且主动要求进食一些流质食物!
这与之前那种奄奄一息、时冷时热、意识模糊的状态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得到消息的钱富贵,在电话里喜极而泣,对着万大春千恩万谢。
危机,终于解除了。
接下来的几天,万大春又根据钱老爷子的恢复情况,调整了后续的温补方子,交给狗蛋和护士执行。钱老爷子的身体一天天好转,气色越来越红润,说话也越来越清晰有力。
钱富贵心中的巨石彻底落地,对万大春的感激之情无以复加。他不仅将之前承诺的巨额诊金一分不少地奉上,更是动用自己的关系网,开始有意无意地为万大春铺路。
他先是介绍了几位在省城医疗界和中医药领域颇有影响力的朋友给万大春认识(通过电话),言语间对万大春的医术推崇备至。
接着,他又以投资考察的名义,引荐了两位对“养生旅游”、“特色药材种植”感兴趣的外地富商来到桃源村。这两位富商在体验了药膳民宿,参观了村里的药材种植基地,并亲眼见证了万大春用几根银针就缓解了一位同行者多年顽疾的头痛后,对桃源村的项目和万大春本人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场就表达了合作的意向。
不知不觉间,万大春和桃源村的人脉圈子,因为钱富贵这条线,悄然拓展到了省城乃至更远的地方。这为他日后更大的舞台,埋下了伏笔。
而那个曾经带来风波和威胁的苏媚,似乎真的信守了“不再打扰”的承诺,再也没有出现过。但万大春和柳絮都隐隐觉得,这件事,恐怕不会就这么轻易结束。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钱老爷子转危为安,万大春伤势渐愈,笼罩在桃源村上空的阴云似乎暂时散去了。生活,仿佛又回到了正轨,充满了忙碌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