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皇后病危”的传召,如同一块投入湖中的石头,却连一丝涟漪都未能在秦王府激起。
林晚甚至没有亲自出面。
她只是让赵奕派人给太子赵裕送去了一句话:“冷宫废后,无诏不得与外人相见,此乃陛下亲口金谕。若真病危,当由太医院合议诊治,上报陛下定夺。若有人矫诏,意图构陷退敌功臣,其心可诛。”
一句话,四两拨千斤。
太子赵裕心领神会,立刻在朝堂之上,以此为由,请求景明帝派太医院院判张道成亲自前往冷宫探视。
一场专门为林晚布下的杀局,就这样被轻飘飘地扼杀在了摇篮里。
那个躲在暗处的五皇子赵哲,非但没能引林晚入瓮,反而暴露了他急于求成的心态。
京城,已是一潭死水。
景明帝的权柄被架空,太子和五皇子在朝堂上进行着虚伪而乏味的拉锯。
林晚和赵奕,这对被所有人忌惮的“无冕之王”,反而成了最清闲的人。
但林晚知道,这种清闲,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与其在京城这盘死棋里消耗,不如回到真正属于他们的地方。
“我们回云州。”
在解决了周康死亡的谜团,并识破了赵哲的陷阱后,林晚做出了决定。
赵奕没有异议。
京城的繁华,于他而言,远不如云州工地上那震天的号子声来得亲切。
半月之后,云州。
当赵奕和林晚的车驾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时,眼前的景象,让随行的太子亲信们,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数月未见,这里已然天翻地覆。
曾经的废墟之上,一座崭新的城池拔地而起,规划得井井有条。宽阔的石板路四通八达,道路两侧,引水渠中清水潺潺。
鳞次栉比的房屋冒着炊烟,远处新建的冶炼高炉和水泥窑厂日夜不休,人声鼎沸,车马川流不息。
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
每一个路过的百姓,看到秦王与王妃的车驾,都会停下脚步,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淳朴笑容,远远地躬身行礼。
那不是对皇权的畏惧,而是对给他们带来新生之人的由衷爱戴。
这,就是云州的凝聚力。
这,就是林晚和赵奕真正的根基。
然而,安稳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京城的消息,通过沈万三和太子赵裕的秘密渠道,源源不断地送抵云州。
景明帝的身体每况愈下,几乎已经不再上朝。
朝堂之上,五皇子赵哲与太子赵裕的竞争,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就在此时,一道突如其来的圣旨,打破了京城微妙的平衡。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五皇子赵哲,性行淑均,堪为良配。特赐婚丞相林建德之女林雪薇,择吉日大婚,以固国本,钦此。”
这是一场再明显不过的政治联姻。
林建德是文官之首,代表着盘根错节的传统士大夫阶层。
景明帝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竟亲手为五皇子赵哲拉拢了最强大的朝堂势力,用以平衡太子背后,由林晚和江南商会所代表的“新兴力量”。
赵奕看着密报,眼神冷冽。
林晚却注意到了圣旨中,另一段看似不起眼的附文。
“为彰皇家气派,此次大婚,所需靡费,可酌情以‘市场调节’之法筹集,以充国库,与民同乐。”
市场调节?
林晚看到这四个字,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瞬间就明白了景明帝和赵哲,这对父子真正的目的。
他们要借这场大婚,人为地制造一场覆盖全国的物资恐慌。
他们要操纵粮价、布价、盐价,操纵一切生活必需品的价格,从中榨取海量的财富,同时,用这把刀,狠狠地捅向与自己深度捆绑的江南商会,乃至整个四海通。
这已经不是阴谋。
这是一场阳谋。
一场针对她林晚势力的,金融战争!
果不其然,沈万三的八百里加急密信,几乎与圣旨同时抵达。
信中,沈万三的字迹都带着一丝惶急。
京城的粮价,已经开始疯涨!
市面上突然出现了数股神秘的庞大资金,不计成本地疯狂扫货,城中粮商的库存几近告罄。
恐慌,如同瘟疫,开始在百姓之中蔓延。
一场巨大的泡沫,正在京城上空,迅速形成。
赵奕看完信,眼中杀机毕露。
林晚却平静地将信纸,缓缓放到了炭盆之上。
火苗升腾,将那惶急的字迹吞噬。
她抬起头,召集了赵奕、黑鸦,以及沈万三留在云州的几位核心大掌柜。
在众人凝重的目光中,她平静地,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血液都为之沸腾的话。
“他们想玩金融战?”
“那我们就陪他们玩一场大的。”
“这一次,我要让他们,赔到血本无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