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刚把孙明发来的通话录音备份到云端，办公室的门就被轻轻推开。小林端着一杯热咖啡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犹豫：“陈律师，刚才我去茶水间，听见几个同事在议论……说您漏看了补充协议，才让d公司陷入被动，还有人说……说您收了c公司的好处，故意放水。”
“故意放水？”陈砚握着鼠标的手顿了顿，咖啡杯在指尖转了半圈，温热的触感没驱散心里的凉意，“他们还说什么了？”
“还说赵峰已经放出话，这次庭审您肯定输，到时候d公司会投诉咱们所，影响律所的声誉。”小林把咖啡放在陈砚桌上，声音压得更低，“王姐还说，您刚打赢王海案就飘了，根本没能力接千万级的商事案，主任这次是看走了眼。”
陈砚盯着电脑屏幕上孙明的录音文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他知道律所里向来不缺闲言碎语，可没想到赵峰的手段这么快就传到了所里。这些谣言看似是同事间的议论，实则是赵峰在暗中施压，想通过舆论动摇他的心态，甚至逼律所更换律师。
“别管他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陈砚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苦味顺着喉咙往下滑，“你帮我把d公司的设备整改报告整理出来，重点标注环保局的验收意见，庭审时可能用得上。”
小林点点头，转身走出办公室时，又回头说了句：“陈律师，您别往心里去，我知道您不是那样的人。”
办公室重新恢复安静，陈砚却没了整理材料的心思。他打开律所的内部聊天群，里面果然有人在旁敲侧击——“听说d公司的案子出了岔子，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咱们的年终奖金”“有些人啊，能力不够还硬撑，最后还得让别人擦屁股”。他没吭声，默默退出了群聊，心里清楚，现在解释再多也没用，只有打赢庭审，才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下午的时候，主任突然把陈砚叫到了办公室。办公桌后的主任眉头紧锁，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是赵峰提交的补充协议复印件：“陈砚，外面的议论你也听到了，现在不仅所里有意见，d公司那边也有人来打听，说你是不是真的漏看了文件。你跟我说实话，这份补充协议，你到底有没有核查清楚？”
“主任，我敢保证，d公司的存档里绝对没有这份协议，公章是伪造的。”陈砚把公章使用记录和孙明的证言材料递过去，“我已经申请了鉴定，只是赶不上庭审，但我找到了赵峰之前伪造证据的证人，庭审时能揭穿他的手段。”
主任翻看着材料，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但还是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有把握，可现在的问题是，所里的几个合伙人已经找我谈过了，说要是这个案子输了，会影响律所的形象，甚至可能失去其他大客户。他们建议……让周明远律师接手这个案子，你做辅助。”
“让周老师接手？”陈砚心里一紧，他知道合伙人是担心风险，可这时候换律师，不仅会打乱他的计划，还会让外界觉得他真的“能力不足”，“主任，距离庭审只有2天了，现在换律师根本来不及，周老师不熟悉案情，反而会影响庭审效果。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能打赢。”
主任沉默了很久，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最后抬头说：“我可以帮你争取，但你得保证，庭审不能出任何差错。周明远那边我已经沟通过了，他愿意帮你一起梳理证据，有什么问题你们多商量。”
走出主任办公室，陈砚的心情复杂——虽然暂时保住了代理权，但合伙人的不信任、同事的议论，像一张无形的网，让他喘不过气。他掏出手机，想给周明远打个电话，却收到了周明远发来的消息：“来我办公室一趟，帮你看看证据链。”
周明远的办公室里堆满了卷宗，他指着沙发上的文件说：“坐吧，我已经把你整理的材料看了一遍，孙明的证言很关键，但还不够。赵峰擅长在庭审上钻细节的空子，你得提前准备好应对他的提问，比如补充协议的签订时间、公章的使用流程，这些都要做到烂熟于心。”
“我知道，可现在所里的谣言太多，我怕……”陈砚的话没说完，就被周明远打断了。
“谣言止于事实，”周明远递过来一杯茶，“我年轻时也遇到过这种事，当时接了一个国企的案子，对手故意散布谣言说我收了好处，所里的人也议论纷纷。最后我用胜诉证明了自己，谣言自然就没了。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在意别人怎么说，而是把证据准备扎实，沉住气才能赢。”
周明远的话像一剂定心丸，让陈砚心里的焦虑少了些。两人一起梳理证据，周明远指出了几个可能被赵峰攻击的漏洞——比如d公司之前的违规记录，赵峰可能会以此质疑d公司的信誉，进而否定其证言的可信度。
“你得提前准备好d公司的整改证明和环保局的验收报告，”周明远在纸上圈出重点，“还有，赵峰的证人是城信所的工程师，你要在庭审前申请法院调取他的执业记录，看看有没有作伪证的前科，要是有，就能削弱他证言的可信度。”
离开周明远的办公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陈砚走在律所的走廊里，路过工位时，原本嘈杂的议论声突然停了下来，同事们要么低头假装工作，要么避开他的目光。他知道，这些人还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等着看他的笑话。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陈砚刚坐下，手机就响了——是陆瑶打来的。“陈律师，我查到城信所那个工程师的底细了，”陆瑶的声音带着兴奋，“他三年前因为作伪证被律协警告过，只是没公开，我已经拿到了当时的警告记录，现在发给你。另外，我还联系了诚信打印店的一个前员工，他说赵峰的助理经常去店里打印‘特殊文件’，还让老板帮忙修改过公章样式，我已经让他写了书面证言，明天给你送过去。”
“太谢谢你了，陆记者！”陈砚的心里涌起一阵感激，这些证据无疑是雪中送炭，“有了这些，庭审时就能揭穿赵峰的伪证了。”
挂了电话，陈砚立刻把陆瑶发来的警告记录打印出来，和之前的证据整理在一起。他看着桌上厚厚的材料，心里重新燃起了信心——不管外界有多少谣言，不管赵峰有多少手段，只要证据扎实，他就有把握打赢这场仗。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是律所的实习生小吴。他手里拿着一张纸条，递给陈砚：“陈律师，刚才有个陌生人送来的，说一定要交给你。”
陈砚接过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赵峰已经买通了庭审的书记员，会在记录时故意篡改关键证词，你小心。”字迹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的。
陈砚心里一震，握着纸条的手微微发抖——这个陌生人是谁？为什么会提醒他？赵峰连书记员都能买通，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他立刻给法院的朋友打电话，询问庭审书记员的情况，朋友却告诉他，书记员是临时指派的，之前和赵峰没有任何交集。
“临时指派？”陈砚的心里更疑惑了，“会不会是赵峰故意让人这么说，想打乱我的心态？”
“有可能，”朋友说，“赵峰最喜欢用这种手段干扰对手，你别上当，庭审时注意记录自己的发言，有条件的话可以录音，防止被篡改。”
挂了电话，陈砚看着纸条上的字迹，心里七上八下。他不知道这张纸条是真的提醒，还是赵峰的又一个陷阱。如果是真的，庭审记录被篡改，后果不堪设想；如果是假的，又会分散他的精力，影响庭审状态。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办公室里的灯光显得格外刺眼。陈砚把纸条放进抽屉，重新拿起证据材料，可脑子里却一直想着那张纸条的事。他知道，赵峰的手段远不止这些，庭审前的这两天，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他掏出手机，给陆瑶发了条消息：“你能帮我查一下明天庭审的书记员吗？看看他和赵峰有没有关系。”
陆瑶很快回复：“没问题，我现在就去查，有消息了告诉你。”
陈砚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他需要尽快冷静下来，不能被赵峰的干扰打乱节奏。可一想到庭审时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他的心就无法平静。这场仗，不仅是法律的较量，更是心理的博弈，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才能笑到最后。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赵峰正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助理发来的“陈砚收到纸条后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明天的庭审，按计划进行。记住，一定要让陈砚慌起来，越乱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