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
启穹门口。
伍茗刚刚刷了一整节水课的高数，她还有些恍惚。
那些扭曲的符号在她脑海里盘旋，像一群无法解读的咒文。
陈瑾在她身侧，拿着手机，对着图片一边改她的错题，一边与她一起等待。
“搭子，你这第三题不该用换元法的，记住了吗？”
伍茗的视线从他手机屏幕上那道被红笔圈起来的题目移开，点了下头。
“还有这里，链式法则忘了？”
她点头。
“这里用三角换元可以解的更快。”
她点头。
“……”
她点头。
陈瑾眯了眯眼，看着面无表情的少女，随后笑了出来。
“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数学。”
伍茗回答，她的视线仍然有些空洞。
陈瑾看着她这副样子，他收回手机，揣进口袋里。
“好了，别想了，脑子里一直是数学。会没胃口的。”
他说。
“等会儿要吃饭。”
少女点了下头，终于把视线聚焦到了现实世界。
校门口人来人往，穿着各式制服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走过。
过了会，一辆黑色的轿车安静地滑行到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车窗降下，露出顾晏清那张温和的脸。
“上车吧。”
后座的车门被推开，谢知行从里面探出身。
他今天也穿了制服，黑色的短发打理过，看起来比平时要精神一些。
少年的视线先是落在伍茗身上，然后才移到旁边的陈瑾身上，点了下头。
陈瑾没有回应他，只是拉开车门，很自然地坐了进去，然后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坐。”
伍茗弯腰坐了进去，紧挨着陈瑾。
谢知行坐到了另一边，三人并排坐在宽敞的后座。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车内很安静，只剩下空调运作的轻微声响。
顾晏清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的情况，然后转头看向司机：“开车吧。”
轿车平稳地启动，行驶在城市的车流中，窗外的霓虹灯光掠过车窗，留下一道道模糊的光轨。
车内，没有人说话。
谢知行坐在伍茗的左手边，身体坐得很直，双手放在膝盖上，视线落在前方座椅的靠背上。
陈瑾坐在她的右手边，姿态要随意得多。
他靠着车门，一条手臂搭在窗沿上，指尖无意识地在玻璃上敲击着。
顾晏清坐在副驾驶位。
通过后视镜，他能看到后座三个人的倒影，像一幅构图奇特的静默画。
“今晚，我们主要是听众。”
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林书雅很聪明，她不会在明面上做任何出格的事，但她会通过提问和引导话题，来试探我们的关系和目的。”
“谢薇雪是主要的情绪输出点，她的目标会很明确，就是谢知行。”
他停顿了一下，视线在后视镜里与陈瑾的目光短暂交汇。
“嗯，听着呢。”
对方应了一声，视线从窗外收回。
谢知行抿了抿唇，他的手指收紧了些。
“伍茗，你就坐在我旁边。”
顾晏清的声音继续响起。
“陈瑾负责应对林书雅。”
“谢知行，你只需要保持沉默，偶尔对我点头就行。”
“至于伍茗，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说。”
“……”
伍茗却是有些难得的失望。
“我不可以吃东西吗？”
顾晏清愣了一下，然后透过后视镜看着她。
“可以。”
他补充了一句：“想吃什么都可以。”
旁边的陈瑾发出一声轻笑，他侧过身，手肘轻轻碰了碰伍茗的胳膊。
“听见没，队长发话了，今晚让你吃个够。”
谢知行的身体动了一下，他从座位前的储物格里拿出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拧开，递到伍茗面前。
“先喝水。”
少女接过水，喝了一口，然后把瓶子握在手里。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平稳的引擎声。
轿车最终驶离了繁华的主干道，拐进一条幽静的林荫路。
路的尽头，是一座占地广阔的中式园林。
高大的院墙隔绝了外界的视线，门口没有招牌，只有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站在那里。
司机将车停在门口，其中一个保安上前，确认了车牌后，厚重的电子门无声地滑开。
车子驶入园内，沿着一条铺着青石板的路缓缓前行，最终停在一栋古色古香的两层小楼前。
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已经等在门口，看到他们下车，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是训练有素的微笑。
“顾同学，陈同学，谢同学，伍同学晚上好。林会长和薇雪小姐已经在‘观澜厅’等候了。”
她说话时，视线在伍茗身上停留了一瞬。
“请随我来。”
女人转身，领着他们走进小楼。
楼内是新中式的装修风格，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他们跟着女人走上二楼，停在一扇雕花的木门前。
女人推开门，侧身让到一旁。
“各位请。”
里面是一个很大的包厢，正对着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修剪精致的庭院夜景。
一张巨大的圆桌摆在中央，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冷盘和餐具。
林书雅和谢薇雪坐在主位两侧。
林书雅穿着一身白色的职业套装，长发挽起，妆容精致，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谢薇雪则穿了一件红色的连衣裙，她正低头玩着手机，脸上没什么表情。
看到他们进来，林书雅站了起来。
“大家都来了，请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