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月牙河蛊潮，雾隐洞藏踪（二）
小石头擦了擦眼泪，用力点头：“记得！去年跟爷爷采草药时钻过这里，暗河入口在芦苇丛最里头，藏在几棵歪脖子柳树根底下，得扒开垂下来的藤蔓才能看见！”他说着就想往船头凑，却被秦凝霜一把拉住——他肩膀上沾着蛊虫的地方已经红了一片，皮肤下隐约有细小的鼓包在动，显然蛊虫还在往里钻。
“先处理伤口！”秦凝霜语速快得像打鼓，从布包里翻出两样东西——一支碘伏棉棒，还有一小瓶风油精。这都是她从现代超市随手塞进来的，当时只觉得出门在外用得上，没成想在修真界成了救命的玩意儿。她先捏着小石头的肩膀让他坐好，用碘伏棉棒狠狠擦了擦红肿处，疼得小石头龇牙咧嘴，却没敢哼一声。“忍着点，这玩意儿能杀菌——在我们那儿，不管是虫子咬还是伤口破了，擦这个能防止烂。”她说着拧开风油精的盖子，往伤口周围倒了一圈，刺鼻的薄荷味瞬间散开，连旁边的林阿树都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神奇的是，风油精刚碰到皮肤，小石头肩膀上的鼓包就不动了，红胀也消下去一点。“不疼了！”小石头眼睛亮了亮，又赶紧压低声音，“就是有点凉飕飕的。”
“凉就对了，这东西能镇住虫子。”秦凝霜松了口气，又把剩下的风油精塞给林阿树，“你盯着他的伤口，要是再鼓起来就再倒点——这玩意儿比嚼草方便，还不用你费力气。”林阿树赶紧点头，把风油精攥在手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石头的肩膀，活像守着块怕丢的糖。
这边刚处理完，船头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苏明哲的船桨撞到了水下的石头，木桨断成了两截。他骂了句脏话，把断桨扔到一边，干脆蹲下身用手划水，掌心被水底的碎石划得通红，却半点没放慢速度。“快到了！前面就是歪脖子柳树！”他喊着，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芦苇丛深处果然露出几棵歪歪扭扭的柳树，枝条垂到水面上，像一道道绿色的帘子。
可就在这时，芦苇丛两侧突然传来“簌簌”的响动，十几道黑色的身影钻了出来，都是玄阴教的弟子，手里要么拿着短刀，要么提着青铜小鼎，还有两个人扛着一架弩机，箭头闪着乌沉沉的光，显然是涂了蛊毒。“想跑？”为首的玄阴教弟子冷笑一声，声音又尖又细，“月牙河是我们玄阴教的地盘，进了这儿，你们就是插翅也难飞！”他说着抬手一挥，身后的弟子立刻散开，有的往水里撒黑色粉末，有的举着弩机对准了小船。
水里的水噬蛊又疯了，密密麻麻地往船底撞，补过的破洞被撞得“咯吱”响，眼看就要裂开。沈清寒一边用银簪维持着艾绒的烟，一边分出灵力去挡射过来的弩箭，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他的灵力本就不算顶尖，刚才烘艾绒、推草药已经耗了大半，现在还要分心防御，脸色越来越白。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秦凝霜急得额头冒汗，眼睛扫过船上的东西——布包里的手机还在放着摇滚乐，声音已经小了些；柳母的尸体靠在船边，手里还攥着那包没烧完的艾绒；周景站在船中间，青黑色的血管还在脖颈上隐隐跳动，却死死盯着为首的玄阴教弟子，像是在找机会动手。
突然，她眼睛一亮——手机！刚才摇滚乐能吓退水噬蛊，那要是换个更吵、频率更高的声音呢？她立刻抓过手机，按掉摇滚乐，点开了一个她之前下载的“高频驱蚊声波”音频——这是她夏天在楼下喂猫时，为了赶蚊子下的，当时觉得吵得人脑仁疼，现在却成了唯一的希望。
音频刚点开，一阵尖锐刺耳的高频声音就从手机里传出来，比摇滚乐吵了十倍不止。船上的人都忍不住捂了捂耳朵，可水里的反应更剧烈——原本疯狂撞船的水噬蛊瞬间停住，像被抽走了力气似的，纷纷往水面上漂，有的甚至翻了肚皮；玄阴教弟子手里的青铜小鼎里，黑烟突然“噗”地一声灭了，鼎身还微微发烫，显然引蛊器被声波干扰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为首的玄阴教弟子脸色大变，伸手去捂耳朵，可那高频声音像针一样往耳朵里钻，他忍不住晃了晃头，手里的短刀差点掉在地上。其他弟子也没好到哪儿去，有的蹲在地上捂耳朵，有的抱着头乱晃，扛弩机的两个人手一抖，弩箭射偏了，钉在了旁边的芦苇杆上。
“就是现在！”周景突然喊了一声，踉跄着往船头冲——他虽然发着烧，身体虚，可刚才记着的“阴毒掌”罩门却没忘。为首的玄阴教弟子刚晃过神，就看见周景扑了过来，他下意识地抬手要拍“阴毒掌”，周景却瞅准时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往下按——“咔嚓”一声，那弟子的手腕被按得脱臼，疼得惨叫一声，短刀“当啷”掉在船上。
苏明哲也反应过来，趁着玄阴教弟子乱作一团，猛地加快划水速度，小船像箭一样往柳树那边冲。林阿树和小石头也没闲着，一个抓起船板上的断桨，往靠近船边的玄阴教弟子身上砸；一个抱着风油精，谁要是敢伸手抓船沿，就往对方手上倒——风油精沾到皮肤，那些弟子立刻疼得缩回手，手上还红了一片，跟小石头刚才的伤口反应一模一样。
“快扒藤蔓！”离柳树还有两米远时，小石头就喊着跳了下去——水不深，刚到他膝盖，他踩着水跑到柳树根下，伸手去扯垂下来的藤蔓。藤蔓又粗又韧，他扯了好几下都没扯开，脸憋得通红。秦凝霜赶紧跟着跳下去，从布包里摸出美工刀——这刀是不锈钢的，锋利得很，她抓住藤蔓用力一划，“唰”地一下，藤蔓就被割断了。
里面果然藏着个黑黢黢的洞口，有半人高，刚好能容小船划进去。洞口周围的石头上长满了青苔，滑溜溜的，还散发着一股潮湿的土腥味。“快把船划进来！”秦凝霜喊着，和小石头一起推船尾。苏明哲在前面拉，沈清寒扶着周景，柳如烟抱着柳母的尸体，几个人齐心协力，终于把小船推进了暗河入口。
刚进洞口，外面就传来玄阴教弟子的喊声：“他们进暗河了！快追！”可洞口窄，他们只能一个一个往里钻，速度慢了不少。秦凝霜眼疾手快，抓起地上的藤蔓往洞口堵——虽然挡不住多久，却能争取点时间。
暗河里一片漆黑，只有秦凝霜的手机还亮着，她把手机调到手电筒模式，光柱照在水面上，能看到河水很浑浊，水底沉着不少碎石和枯枝。小船在水里漂着，借着水流慢慢往深处走，船桨没了，只能靠苏明哲用手划水，速度慢了很多。
“先歇会儿。”苏明哲喘着气停下，擦了擦脸上的水——有河水，也有汗水。他看了眼周围，暗河两侧的石壁很光滑，上面有不少小洞口，不知道通向哪里。“这里暂时安全，玄阴教的人要进来得费点劲。”
秦凝霜点了点头，先去看小石头的伤口——风油精的效果还在，红肿没再扩散，皮肤下的鼓包也消了。她又摸了摸周景的额头，体温降了点，38.5c，虽然还在烧，却比刚才好多了。“你再吃片布洛芬。”她递过药片，又给周景倒了点水——水是她从现代带的瓶装矿泉水，刚才没喝完，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周景接过药片咽下去，靠在船板上喘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秦凝霜：“你带的这些东西……都很奇怪，却很管用。刚才那个刺耳的声音，还有擦伤口的东西，都是你们‘现代’的玩意儿？”
“对。”秦凝霜没隐瞒——现在都到这份上了，隐瞒也没意义。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这叫手机，能打电话、放声音、照光；那个擦伤口的叫碘伏，能消毒；倒在你肩膀上的叫风油精，能驱蚊、止痒，没想到还能治蛊虫。”
周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看向柳如烟——她正抱着柳母的尸体，肩膀一抽一抽地哭，眼泪滴在柳母的衣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顾念蹲在她身边，小手拍着柳如烟的背，自己的眼圈也红着，却没哭出声，只是把柳母掉在船上的银簪捡起来，轻轻放在柳母的手里。
“柳姨，节哀。”秦凝霜走过去，声音放轻了些，“柳母是为了保护我们才走的，我们不会让她白死。刚才她说，暗河中间的石台上有避蛊珠，能挡所有蛊虫，等我们拿到避蛊珠，就能好好安葬她。”
柳如烟抬起头，眼睛又红又肿，声音沙哑：“我娘……她一辈子没出过石洼村，这次跟着我出来，本来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没想到……”她哽咽着说不下去，又低头看着柳母的脸——柳母的眼睛闭着，脸上很平静，像是只是睡着了。
就在这时，沈清寒突然“咦”了一声，指着石壁上的一个小洞口：“你们看，那里面好像有光。”
众人都看过去——那个洞口不大，只有碗口那么大，里面隐隐约约透出一点微弱的绿光，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不是草木香，也不是土腥味，有点像秦凝霜在现代闻过的檀香，却更清冽些。
“要不要过去看看？”苏明哲皱了皱眉——暗河里处处是未知，贸然靠近陌生的洞口，说不定会有危险。可要是不去，他们现在不知道暗河的尽头在哪里，也不知道避蛊珠的石台具体在什么位置，万一玄阴教的人追上来，还是没辙。
“我去看看。”秦凝霜自告奋勇——她手里有手机和美工刀，还有风油精，就算遇到危险，也能应付一下。她让苏明哲把船划到洞口旁边，自己扶着石壁站起来，伸头往洞口里看。
洞口里面比外面看着宽，能容一个人蹲进去。绿光来自洞底的几株植物——那植物长得很奇怪，叶子是心形的，颜色是深绿色，叶子中间开着小小的绿色花朵，花朵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绿光就是从水珠里发出来的。香味也是从这花上飘来的。
“里面没危险，就是几株草。”秦凝霜回头说，刚想缩回来，却突然看到洞壁上刻着字——不是修真界常用的篆书，而是简体字！她心里一惊，赶紧凑过去仔细看。
字刻得很浅，像是用尖锐的东西划上去的，笔画有点歪歪扭扭，内容却让她浑身一震：“2023年10月，误入此地，玄阴教在暗河养蛊，避蛊珠是假的，石台下面是蛊巢！别信柳母的话——她早就被玄阴教控制了！”
最后几个字刻得特别用力，笔画都刻透了石壁，旁边还画着一个小小的手机图案，和秦凝霜手里的一模一样！
“怎么了？”苏明哲见她半天没动静，忍不住问了一句。
秦凝霜猛地回过神，心脏“砰砰”跳得厉害——2023年！这是现代的年份！难道还有其他现代人来过这里？而且这个人还遇到了玄阴教，知道避蛊珠是假的，甚至知道柳母有问题！
她刚想把洞里的字告诉大家，船身突然晃了一下，柳如烟怀里的柳母尸体“咚”地一声撞到了船板上。紧接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柳母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一条缝，眼里闪过一丝乌黑色的光，嘴角还微微往上翘了一下，像是在笑！
“柳母！”顾念最先看到，吓得叫了一声，往后缩了缩。
柳如烟也愣住了，伸手去探柳母的鼻息——还是没气，可刚才那一眼，她看得清清楚楚，柳母的眼睛确实动了！“娘……娘你怎么了？”她声音发颤，伸手去摸柳母的脸，却摸到一手黏腻的东西——柳母的皮肤下，竟然有无数条细小的虫子在蠕动，像刚才水底的水噬蛊一样！
“不好！”周景突然大喊一声，挣扎着站起来，“是‘尸蛊’！玄阴教的人把蛊虫放进了柳母的尸体里，让她变成了蛊媒！她刚才说的避蛊珠是假的，是为了引我们去石台！”
秦凝霜心里一沉——洞里的字果然是真的！柳母早就被控制了，她说的话全是陷阱！
没等她反应过来，柳母的尸体突然坐了起来，眼睛完全睁开了，里面全是乌黑色的蛊虫，嘴里还发出“嗬嗬”的声音，伸手就往柳如烟的脖子抓去。柳如烟吓得呆住了，不知道躲闪，眼看就要被抓到。
“小心！”秦凝霜一把推开柳如烟，同时把手机的高频声波调到最大——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柳母尸体里的蛊虫像是被刺激到，她的动作顿了一下，抓向秦凝霜的手也慢了半拍。
苏明哲趁机挥剑砍了过去，剑刃擦着柳母的肩膀划过，砍掉了一小块皮肉——里面没有血，只有密密麻麻的黑色蛊虫，掉在船上，疯狂地往众人身上爬。“快把尸体推下去！”苏明哲大喊，和周景一起抓住柳母的尸体，用力往船外推。
可柳母的尸体却像生了根似的，死死抓住船沿，指甲长得飞快，变成了黑色的尖爪，一下子抓进了周景的胳膊里——周景疼得叫了一声，胳膊上立刻流出了血，血里还掺着几条细小的蛊虫，正在往皮肤里钻。
“风油精！”秦凝霜大喊着把风油精扔给林阿树。林阿树反应很快，立刻拧开盖子，往柳母的手上倒了一大圈。风油精刚碰到柳母的手，她的指甲就“滋滋”响了起来，冒出一股黑烟，抓着船沿的手也松了。苏明哲和周景趁机用力一推，柳母的尸体“扑通”一声掉进了暗河里，很快就沉了下去，水面上只留下一圈圈黑色的涟漪，还有几条没来得及钻回尸体里的蛊虫，在水面上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周景捂着胳膊，疼得脸色发白——他胳膊上的伤口里，蛊虫还在蠕动，青黑色的纹路正顺着胳膊往上爬，比刚才腐心蛊的速度快了一倍。“这是‘速生蛊’，半个时辰内不逼出来，就会钻进心脏……”他咬着牙说，额头上的汗又下来了。
秦凝霜赶紧凑过去，看了看他的伤口——蛊虫已经钻进去不少，用碘伏和风油精根本不管用。她急得团团转，眼睛突然扫到手里的手机——刚才那个现代人刻的字里，提到了玄阴教在暗河养蛊，还知道蛊媒的事，说不定他留下了对付蛊虫的办法？
“我去洞里看看，里面有字，可能有办法救你！”秦凝霜说着就往洞口爬，刚爬进去一半，暗河入口的方向突然传来玄阴教弟子的喊声：“他们在前面！快追！那女的手里有古怪的东西，别让她再用那个刺耳的声音！”
“来不及了！”苏明哲喊着，一把把秦凝霜拉了出来，“玄阴教的人追上来了，我们得赶紧走！这暗河前面有个岔路口，左边通石台，右边不知道通哪里，走哪边？”
秦凝霜心里纠结——走左边，是柳母（玄阴教）设下的陷阱，石台下面是蛊巢；走右边，是未知的路，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可周景的速生蛊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要是找不到办法，他就死定了。
“走左边！”周景突然开口，脸色苍白却很坚定，“我知道速生蛊的弱点——它怕‘蛊巢’里的‘母蛊’分泌物。虽然石台下面是蛊巢，危险重重，但只要能拿到母蛊的分泌物，就能逼出我身体里的速生蛊。而且，玄阴教的人以为我们会上当，说不定我们能出其不意，找到真正的出路！”
秦凝霜愣了一下——周景竟然知道速生蛊的弱点？他之前只说过自己被腐心蛊浸染，没提过了解速生蛊啊！
“你怎么知道这些？”沈清寒也看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