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城市暗流，故人消息
城市边缘的连锁酒店里，秦凝霜将最后一张隔音符贴在门框上。符纸隐入木纹的瞬间，走廊里的车流声骤然淡了下去。她转身看向床上的顾晏，他正靠着床头翻看张启明整理的资料，黑色风衣搭在椅背上，露出的手腕上还留着容器液体侵蚀的淡青痕迹。
“特勤局的数据库被加密了三层，”顾晏指尖划过平板屏幕上的乱码，“但我能感觉到，主脑芯片的信号就在这附近——像根烧红的针，扎在灵力流里。”他抬眼时，目光掠过秦凝霜校服裙摆沾的草屑，“你去药店买纱布时，遇到了什么？”
秦凝霜将刚拆封的消毒棉片丢进垃圾桶：“没什么，就是看到个穿灰夹克的男人，总盯着我们住的楼层看。”她走到窗边撩开窗帘角，楼下的梧桐树荫里，那抹灰色正弯腰系鞋带，露出后腰别着的金属物件——和特勤局制式手枪的轮廓一模一样。
“是李局的人。”顾晏的指尖在平板上敲出一串代码，屏幕突然跳出张监控截图：灰夹克男人站在酒店前台，手里捏着张秦凝霜的侧脸照。照片边角有个模糊的校徽，正是陈阳就读的第三中学。
“陈阳！”秦凝霜抓起手机时，屏幕恰好亮起。陈阳的名字后面跟着串乱码似的语音：“秦姐……他们说张教授的实验室……有炸弹……”背景音里混着警笛的尖啸，还有玻璃破碎的脆响。
顾晏拽起风衣的同时，锁魂鼎突然在秦凝霜的口袋里发烫。鼎身星图上，代表陈阳的光点正急剧闪烁，而更远处的光点群——第三中学的方向，竟有半数化作了黯淡的灰。
“是调虎离山。”顾晏拉着秦凝霜冲出门，走廊里的消防喷淋突然炸开，水花混着白雾涌来。他将秦凝霜护在身后，长剑出鞘时劈开道水幕：“他们的目标不是张启明，是能感知灵力的学生。”
酒店楼下，灰夹克男人正把枪口对准一辆黄色共享单车。车筐里的保温箱突然炸开，飞出只缠着符纸的信鸽。信鸽扑棱着撞向男人的脸，他下意识扣动扳机的瞬间，秦凝霜已跃到他身后，手肘击中他的后颈。
“说！谁派你来的？”秦凝霜踩着他的手背，却见男人嘴角溢出黑血，瞳孔迅速涣散。顾晏蹲下身扯开他的衣领，后颈处有个淡紫色的月牙形烙印，和张启明那半块玉佩的纹路完全吻合。
“是‘望月阁’的人。”顾晏的指尖抚过烙印，“当年主脑失控时，这个组织就偷偷收集过灵力异变者。”他突然按住秦凝霜的肩膀，指向街角——那里的公交站牌后，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正举着注射器对准个戴红领巾的女孩。
秦凝霜甩出锁魂鼎时，女人恰好转身。注射器的针头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而她胸前的工作证上，赫然是张启明实验室的logo。
“苏芮？”秦凝霜的声音顿住。三年前在修真界的灵力研究所，这个总穿着白大褂的师姐，曾把最后一块压缩灵石塞给她，说“要活着看到界门稳定”。
苏芮的注射器掉在地上，玻璃管摔得粉碎。她后退半步撞在站牌上，白大褂的口袋里掉出个U盘，上面贴着张便利贴：“主脑芯片藏在三中档案室，速取。”
“你怎么会和特勤局合作？”秦凝霜的剑尖离她的咽喉只有三寸，“当年你不是说，绝不让灵力研究变成武器吗？”
苏芮突然笑了，眼泪却顺着脸颊往下掉：“我弟弟在三中读初二。李局说，只要我帮他拿到芯片，就放我弟弟走。”她抬手抹了把脸，白大褂的袖口卷上去，露出小臂上青紫的瘀伤，“他们抓了望月阁的人做实验，那些孩子……再晚一步就会被当成灵力容器。”
顾晏突然拽了秦凝霜一把。街角的便利店玻璃映出个黑影，李局正举着枪站在他们身后，而他身边的特勤队员，正将陈阳按在地上。
“秦小姐，别来无恙。”李局的枪口慢慢抬起，“把锁魂鼎交出来，我可以让这孩子少受点苦。”
陈阳的校服裤腿沾着血，却还在挣扎：“秦姐别信他！张教授……张教授被他们关在实验室的地下室！”
苏芮突然扑向李局，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块碎玻璃。子弹穿透她胸膛的瞬间，她的指尖在李局的手腕上划了道血痕：“芯片……在档案室的通风管里……”
秦凝霜的长剑刺穿李局持枪的手时，顾晏已冲到陈阳身边。特勤队员的电击器刚举起来，就被锁魂鼎的金光弹开。陈阳抱住顾晏的腰哭出声：“秦姐，他们把张教授的研究日志改成了恐怖袭击宣言，现在网上都在骂我们是邪教……”
警笛声从四面八方涌来。顾晏拽着秦凝霜往三中的方向跑，身后的李局正捂着流血的手嘶吼：“封锁所有路口！他们是恐怖分子！”
秦凝霜回头时，看见苏芮的白大褂在风里飘着，像只折断翅膀的白鸟。而她刚才站过的地方，那半块沾血的玉佩正躺在地上，和秦凝霜口袋里的另一半，隐隐发出共鸣的轻响。
三中的铁门虚掩着，传达室的灯光忽明忽暗。顾晏推开档案室的门时，灰尘在光柱里翻滚，而墙上的时钟停在三点十七分——正是苏芮说的，灵力波动最微弱的时刻。
通风管的格栅被人撬开了。顾晏伸手进去摸索，指尖触到个冰凉的金属物件。就在他将芯片拿出来的瞬间，整个档案室的灯管突然炸裂，黑暗里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好久不见，师妹。”
秦凝霜的剑瞬间出鞘。月光从破碎的窗户照进来，照亮了男人胸前的望月阁徽章——那是她失踪五年的师兄，林舟。而他手里捏着的，正是张启明那半块玉佩。
“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秦凝霜的声音发颤，“当年界门崩塌时，你不是已经……”
林舟的指尖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笑里带着种说不出的冷：“我在界门里被主脑的数据流卷走，是望月阁的人救了我。”他的目光落在顾晏手里的芯片上，“师妹，你真以为苏芮是为了救弟弟？她早就把你们的行踪卖给望月阁了。”
顾晏突然将秦凝霜往后拉了把。林舟的袖口滑下来，露出和苏芮一模一样的月牙烙印，只是他的烙印上，还缠着道金色的符咒。
“这是‘同心咒’。”顾晏的声音压得很低，“望月阁用这个控制成员，只要主脑芯片启动，所有带烙印的人都会变成傀儡。”
林舟突然抬手，玉佩在他掌心发出刺眼的光。档案室的地面开始震动，墙壁上渗出淡绿色的液体——和工厂容器里的一模一样。
“师妹，别傻了。”林舟的身影在绿光里渐渐模糊，“修真界早就没救了，只有让主脑吸收所有灵力，才能保住现世。”
秦凝霜的长剑刺向绿光的瞬间，顾晏突然按住她的手腕。芯片在他掌心发烫，数据流顺着他的指尖往上爬，在胳膊上织成张发光的网。
“他在启动芯片。”顾晏的脸色发白，“锁魂鼎……快用锁魂鼎镇压数据流！”
秦凝霜将锁魂鼎按在顾晏的胳膊上时，档案室的天花板突然塌了。她抬头看见张启明站在废墟上，手里举着个冒烟的引爆器：“凝霜，毁掉芯片！不能让他们得逞！”
林舟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晚了！三中的地下，埋着一百个意识体容器，现在……它们都醒了。”
地面裂开的缝隙里，爬出个又个模糊的影子。那些孩子的意识体在绿光里扭曲着，慢慢聚成只巨大的手，抓向秦凝霜手里的锁魂鼎。
顾晏将秦凝霜推出去的瞬间，芯片在他掌心炸开。数据流像条金色的蛇，钻进他的七窍。他最后看了秦凝霜一眼，眼神里有她读不懂的温柔：
“记得……去吃陈阳说的汉堡。”
意识体的巨手拍下来时，秦凝霜被张启明拽着跌出档案室。身后的爆炸声里，她好像听见锁魂鼎发出声悲鸣，而那半块沾着苏芮血的玉佩，正从口袋里滑落，掉进裂开的地缝里。
陈阳的哭声在耳边响起：“秦姐！顾大哥他……”
秦凝霜摸着空荡荡的口袋，突然想起顾晏手腕上的淡青痕迹。那根本不是容器液体的侵蚀，是启动主脑芯片时，数据流灼烧出的印记——和当年主脑失控时，她在父亲手腕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远处的天边泛起鱼肚白。张启明扶着秦凝霜站起来，指着东方的写字楼群：“那里是望月阁的总部。林舟说，他们的首领手里，有能逆转数据流的‘回魂灯’。”
秦凝霜抬头看向写字楼顶层的玻璃幕墙。阳光反射过来，刺得她睁不开眼，却在视网膜上烙下串模糊的数字——那是顾晏留在锁魂鼎星图上的最后坐标。
“我们走。”她捡起地上的长剑，剑刃上还沾着档案室的灰尘，“去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陈阳抹了把眼泪，从书包里掏出个皱巴巴的汉堡：“秦姐，这个……你先吃点。”
汉堡的包装纸上，还留着他刚才攥出的血印。秦凝霜咬了口，面包干得硌牙，却有股说不出的暖意在喉咙里散开。
张启明看着她的侧脸，突然低声说：“其实苏芮没说谎，她弟弟确实在三中。只是……她弟弟三年前就病死了。”
秦凝霜的动作顿了顿。风从地缝里吹上来，带着股熟悉的灵力味道——那是顾晏的灵力，正顺着地下的数据流，往写字楼的方向飘去。
她把剩下的半块汉堡塞给陈阳，握紧了手里的剑：“走快点。再晚，顾晏该等急了。”
阳光越升越高，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而在他们脚下的地缝里，那半块掉进黑暗的玉佩，正和不知何时出现的另一半，慢慢拼合成轮完整的月牙，发出淡紫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