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雾锁孤峰路，影藏故人踪
黑色雾气如活物般在林间翻涌，秦凝霜被周景死死拽着胳膊往山下跑，后背的伤口被牵扯得剧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她频频回头望向山洞的方向，江小远最后扑向教主的身影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眼眶发疼。现代社会里她看惯了影视剧中的牺牲，可当鲜活的人在自己眼前消失，那种窒息感远比屏幕上的画面沉重百倍。
“别回头！雾气里有残魂蛊！”周景的声音带着颤意，却依旧保持着冷静，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符纸，指尖灵力催动，符纸瞬间燃烧，在两人周身形成一道淡金色的光罩。雾气碰到光罩，发出“滋滋”的声响，隐约能看到细小的黑色蛊虫在雾中扭动，被金光灼烧后化为灰烬。
秦凝霜猛地回过神，攥紧了口袋里剩下的阳炎草——叶片被体温焐得温热，这是江小远用命换来的东西。她摸出手机，屏幕上只剩百分之五的电量，现代科技在修真界的危难面前几乎无用，可当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玻璃壳，她突然想起自己背包侧袋里还装着一个防水打火机——那是她穿越前准备露营用的，此刻倒成了唯一能自主掌控的“火源”。
“往这边走！”秦凝霜拽着周景转向右侧的陡坡，“雾气往上飘，我们往低海拔的地方跑，找有水的地方！”她记得地理课上学过的气流知识，虽然不知道在这修真界是否适用，但眼下只能赌一把。
两人踩着湿滑的落叶往下冲，光罩的金光越来越淡，周景的脸色也愈发苍白。他刚才为了挡教主的蛊丝受了内伤，此刻灵力消耗过度，嘴角不断溢出鲜血。秦凝霜见状，赶紧从背包里掏出仅剩的半瓶酒精薄荷油喷雾，对着身后追来的雾气喷了几下——刺激性气味暂时逼退了蛊虫，却也让周景忍不住咳嗽起来。
“你撑住！”秦凝霜扶着他的腰，将一颗疗伤丹塞进他嘴里，“我知道你难受，但现在不是倒下的时候，小远还等着我们报仇。”
周景点点头，咬着牙调动仅存的灵力维持光罩。两人跌跌撞撞跑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听到前方传来水流声。秦凝霜心中一喜，加快脚步冲过去，只见一条湍急的溪流横在眼前，溪水泛着清冷的月光，雾气到了溪边便被水汽打散，不敢靠近。
“安全了。”秦凝霜松了口气，刚要扶着周景坐下，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她瞬间警觉，摸出打火机握在手里，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阳炎草——这草遇火即燃，此刻倒是比任何法术都让她安心。
“别紧张，是自己人。”一个清脆的女声从树后传来，紧接着，两道身影走了出来。为首的女子身着青云宗弟子服，梳着简单的发髻，左脸带着一道浅浅的疤痕，正是之前负责看守药房的师姐林月；她身后跟着一个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背着一个巨大的药篓，脸上满是惊慌，正是小林的弟弟林溪。
“林师姐？你怎么会在这里？”秦凝霜惊讶地问，她记得林月之前被派去后山采集草药，怎么会出现在这溪边。
林月的眼神掠过周景苍白的脸，又落在秦凝霜染血的衣服上，眼圈瞬间红了：“我刚采完药回来，就看到后山着火，还没靠近就被玄阴教的人追杀，多亏小林师弟引开了他们……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她哽咽着说不下去，林溪更是捂着脸哭出了声。
秦凝霜的心又沉了沉，拍了拍林溪的肩膀：“我们都知道，小林是英雄。现在玄阴教的教主炸了山洞，不知道死没死，但他的弟子肯定还在搜山，我们得赶紧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林月点点头，抹掉眼泪：“我知道一个地方，是之前采药时发现的隐秘山洞，就在上游的瀑布后面，玄阴教的人肯定找不到。”
四人沿着溪边往上走，林月和林溪轮流扶着周景，秦凝霜则走在最前面，用手机仅剩的电量照明——屏幕上的电量条已经变成红色，她赶紧关掉手电筒，只保留着屏幕微光。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出现一道瀑布，水流从丈高的岩石上倾泻而下，溅起细碎的水花。
“就在后面。”林月伸手拨开瀑布后的藤蔓，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出现在眼前。洞内干燥宽敞，角落里堆着一些干草，显然是林月之前准备的。
几人走进山洞，林月立刻用藤蔓将洞口遮掩好。秦凝霜掏出打火机点燃干草，火光跳跃间，她才看清周景的脸色——他嘴唇发白，额头上满是冷汗，显然已经撑到了极限。林月赶紧从药篓里掏出草药，碾碎后敷在周景的伤口上，又喂他喝了一瓶疗伤药液。
“他需要休息，至少得半个时辰才能恢复力气。”林月站起身，看向秦凝霜，“你后背的伤也得处理，我这里有金疮药，比疗伤丹见效快。”
秦凝霜点点头，脱下外套，露出被血染红的纱布。林月拆开纱布时倒吸一口凉气——伤口深得可见白骨，边缘还残留着黑色的蛊毒痕迹。“这是玄阴教的噬心蛊留下的伤口，幸好你及时用了解蛊丹，不然现在已经被蛊虫钻进心脏了。”林月一边说着，一边用清水清洗伤口，再撒上金疮药，重新包扎好。
秦凝霜疼得龇牙咧嘴，却没哼一声——在现代社会她连拔智齿都没喊过疼，这点伤还能扛住。她靠在岩壁上，看着火光中林溪蜷缩在角落发抖，突然想起江小远之前也是这样，明明害怕得不行，却总能在关键时刻站出来。
“林溪，你别怕。”秦凝霜递给他一颗薄荷糖——这是她最后一颗了，“含着这个，就不那么害怕了。我们会保护你，就像你哥哥保护我们一样。”
林溪接过糖，含在嘴里，眼泪又掉了下来：“姐姐，我哥哥真的很勇敢，他之前还说，等打败了玄阴教，就带我去山下的镇子买糖葫芦。”
秦凝霜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摸了摸林溪的头：“等我们打败了玄阴教，我带你去买，买最大最甜的那种。”
就在这时，周景突然咳嗽起来，他缓缓睁开眼，眼神依旧虚弱，却带着一丝凝重：“林师姐，你刚才说，是小林引开了玄阴教的人？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特别的话？”
林月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他只说让我赶紧找你们，还把这个交给了我。”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木盒，递给周景。
周景打开木盒，里面装着一枚玉佩，玉佩上刻着青云宗的标志，边缘还有一道细微的裂痕。他抚摸着玉佩，突然脸色一变：“这是沈师叔的玉佩！沈师叔是清寒的父亲，当年他失踪时，身上就带着这枚玉佩！”
秦凝霜也凑了过去，看着玉佩上的裂痕：“你的意思是，小林见过沈师叔？可沈清寒说她父亲早就死了。”
“不一定。”周景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当年沈师叔失踪后，我爹和清寒的父亲沈岳四处寻找，都没找到他的尸体。如果这枚玉佩在小林手里，说明沈师叔很可能还活着，而且就在青云宗附近！”
林月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小林之前跟我说过，他在后山的悬崖边见过一个蒙面人，那人手里拿着一枚和这个一模一样的玉佩，还问他清寒师姐在哪里。当时我以为他是看错了，现在看来，那人很可能就是沈师叔！”
秦凝霜心里一动，突然想起之前在山洞里看到的那张伪造的密令——落款是沈清寒的叔叔沈峰，可如果沈清寒的父亲沈岳还活着，那当年的事会不会还有其他隐情？她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幸好之前把密令上的字迹拍了下来，虽然电量不足，但看一张照片还是没问题的。
“你们看这个。”秦凝霜把手机递给林月，“这是之前黑袍人拿出的密令，落款是‘沈’字，我当时认出是沈清寒叔叔的字迹，可如果沈岳还活着，会不会是他……”
林月接过手机，仔细看着照片上的字迹，突然脸色大变：“这不是沈峰的字迹！你看这个‘沈’字的竖钩，虽然看起来是直的，但末尾有一个极浅的小弯——这是沈师叔的笔迹！当年我跟沈师叔学过写字，他为了隐藏身份，会故意把竖钩写直，但习惯改不了，末尾总会留下一点痕迹！”
周景也凑过来看，越看越惊讶：“真的是沈师叔的字迹！可他为什么要伪造密令，挑拨我们和黑袍人的关系？”
秦凝霜的脑子飞速运转，结合之前的线索，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心中形成：“或许沈岳根本就没投靠玄阴教，他是在卧底！当年他故意把黑袍人妻儿的地址告诉青云宗，是为了保护他们，可没想到被沈峰截胡，还烧了村子，把罪名推到他身上。后来他没办法，只能继续伪装成投靠玄阴教的样子，暗中收集情报。”
“那清寒呢？”周景急忙问，“沈师叔为什么不跟清寒相认？”
“因为沈峰在盯着他。”秦凝霜指了指照片上的密令，“沈峰知道沈岳的字迹，所以故意模仿他，就是为了让我们以为沈岳是坏人。如果沈岳跟清寒相认，沈峰肯定会对清寒下手，他是在保护女儿！”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瀑布水流异动的声音，紧接着，一道黑影从藤蔓后钻了进来。几人瞬间警觉，秦凝霜握紧打火机，周景也挣扎着站起来，林月则挡在林溪身前，掏出了腰间的长剑。
“别紧张，是我。”黑影摘下蒙面布，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正是沈清寒的父亲，沈岳！他头发花白，脸上带着几道疤痕，眼神却依旧锐利，只是看到周景和林月时，闪过一丝愧疚。
“沈师叔！”林月惊讶地喊出声。
沈岳点点头，目光落在秦凝霜身上：“你就是秦姑娘吧？清寒跟我提起过你，说你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很聪明。”他顿了顿，看向周景，“对不起，当年的事，让你们受委屈了。”
周景的情绪有些激动：“沈师叔，你真的在卧底？那清寒她……”
“清寒没事。”沈岳的眼神柔和了一些，“我之前一直在暗中保护她，刚才山洞爆炸时，我把她救走了，现在她在安全的地方。”
秦凝霜松了口气，可随即又想起江小远，心里一阵刺痛：“那玄阴教的教主呢？他死了吗？”
沈岳的脸色沉了下来：“没有，他用残魂珠炸开山洞后，就带着剩下的弟子撤退了，应该是回玄阴教总坛了。不过他受了阳炎草的重伤，短时间内不会再找我们麻烦。”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林月疑惑地问。
“因为我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沈岳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秦凝霜，“这里面是《蛊毒秘录》的后半卷，当年我故意把前半卷留给周景的父亲，就是为了让他研究破解玄阴教蛊毒的方法。现在后半卷在你们手里，结合阳炎草，就能彻底破解玄阴教的母蛊。”
秦凝霜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本泛黄的古籍，上面记载着各种破解蛊毒的方法。她翻到最后一页，突然看到一行小字——“欲破母蛊，需以心头血为引，阳炎草为媒，辅以三人本命精血，方能彻底根除。”
“心头血？”秦凝霜皱起眉头，她在现代社会听过“心头血”这个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太危险了，会死人的。”
沈岳点点头：“确实危险，但这是唯一的办法。当年我就是因为不想牺牲其他人，才一直没能破解母蛊。现在玄阴教的大军已经包围了青云宗，再过三天，他们就会用母蛊控制所有弟子，到时候整个修真界都会遭殃。”
周景坚定地说：“我愿意！为了我爹，为了青云宗，我死不足惜！”
林月也点点头：“我也愿意！沈师叔，算我一个！”
秦凝霜看着两人，又看了看角落里的林溪，心里做出了决定。她从背包里掏出阳炎草，又摸出打火机：“我也加入。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先找到清寒，还有其他青云宗的弟子。沈师叔，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沈岳点点头：“我知道一个隐秘的山谷，里面藏着不少青云宗的弟子，我们现在就出发。不过路上可能会遇到玄阴教的人，得小心行事。”
几人收拾好东西，跟着沈岳走出山洞。瀑布的水流依旧湍急，月光透过水雾洒下来，形成一道淡淡的彩虹。秦凝霜回头望了一眼山洞的方向，在心里默默对江小远说：“小远，我们一定会完成你的心愿，打败玄阴教。”
就在几人准备离开时，林溪突然指着前方的树林，惊恐地喊道：“那里有东西！”
几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树林里闪过几道黑影，紧接着，传来玄阴教弟子的声音：“教主有令，找到沈岳和周景，格杀勿论！”
沈岳脸色一变：“不好，是沈峰的人！他肯定是察觉到我了！我们快走！”
几人转身就跑，可刚跑没几步，就被玄阴教的弟子包围了。为首的正是沈峰，他穿着玄阴教左使的服饰，脸上带着冷笑：“大哥，好久不见啊。你以为你能瞒多久？今天，我就让你和这些小崽子一起去死！”
沈岳挡在几人身前，掏出长剑：“沈峰，当年的账，我们今天该算算了！”
“算账？”沈峰狂笑起来，“你有什么资格跟我算账？当年若不是你抢了我的位置，我怎么会投靠玄阴教？今天，我不仅要杀了你，还要用清寒炼制成蛊皿，让你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秦凝霜听到这话，怒火瞬间涌了上来。她想起江小远，想起小林，想起那些被玄阴教害死的人，握紧了手里的打火机和阳炎草——现代社会的人最不怕的就是硬刚，既然讲道理没用，那就用拳头说话！
“别跟他废话！”秦凝霜掏出酒精薄荷油喷雾，对着沈峰的脸喷去，“周景，林师姐，动手！”
沈峰没想到她会突然袭击，被喷雾喷得睁不开眼，愤怒地大喊：“给我杀了他们！”
玄阴教的弟子蜂拥而上，周景和林月立刻迎了上去，沈岳也挥剑冲向沈峰。秦凝霜则拉着林溪躲在树后，一边观察战况，一边思考对策。她看到沈峰虽然被喷雾影响，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而且他身上的蛊丝比之前的黑袍人更厉害，沈岳渐渐落了下风。
“这样下去不行！”秦凝霜看着手里的阳炎草，突然有了主意。她摸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干草，然后将阳炎草放在火上——草叶瞬间燃起金色的火焰，温度极高，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
“沈峰，看这里！”秦凝霜大喊一声，将燃烧的阳炎草扔向沈峰。沈峰下意识地用蛊丝去挡，可蛊丝碰到金色火焰，瞬间燃烧起来，吓得他赶紧后退。
沈岳抓住机会，一剑刺向沈峰的胸口。沈峰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可他嘴角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我已经……把母蛊的虫卵……放进了清寒的身体里……三天后……她就会变成……最厉害的蛊皿……”
几人脸色大变，秦凝霜赶紧跑到沈峰身边，抓住他的衣领：“你把虫卵放在哪里了？怎么解？”
沈峰咳出一口血，笑着说：“解不了……除非……用她的心头血……不然……整个修真界……都会被她毁灭……”说完，他头一歪，没了呼吸。
秦凝霜松开手，后退了几步，心里一片冰凉。她想起沈清寒之前的勇敢，想起她对父亲的思念，没想到却被自己的叔叔下了这么恶毒的蛊。
“我们得赶紧找到清寒！”周景焦急地说，“一定有办法救她的，《蛊毒秘录》的后半卷里肯定有记载！”
沈岳也点点头，眼神坚定：“没错，我们现在就去山谷，找到清寒，再想办法。”
几人收拾好东西，继续往山谷的方向跑去。秦凝霜看着手里燃烧殆尽的阳炎草灰烬，又摸了摸口袋里的打火机，心里暗暗发誓：不管用什么办法，她都要救沈清寒，不仅因为她是朋友，更因为她是来自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