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钱坤缓缓将车停进路边的临时车位。
他盯着前方空荡的街道，脸色凝重得仿佛压着一场未落的雷雨。
那是他从未有过的神情，像是风暴来临前最后一丝平静。
“杨守策来了。”他的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
“还带上了杨家高字辈的一个老鬼。”
巫敏瞳孔一缩，脸色瞬间煞白：
“是杨高雨！杨守策的三爷爷，也是他从小到大的护道人。”
“据说，修为已经踏入意境中期。”
按照张青祖传手札上的记载，常规的修行之路分为气境、意境、神境三大境界。
大致对应着他那套神秘功法的入门、中期与大成阶段。
虽然细究起来略有出入，比如张青自认处于入门中期，可钱坤却说他早已迈入气境大圆满。
但现在显然不是抠细节的时候。
“钱坤。”张青开口:“立刻安排人把所有资料送到滨江壹号售楼部。”
“并且联系你信得过的媒体朋友，让他们务必到场，配合黄总那边一起推下午的录像。”
“这一次，”他目光冷冽:“我们要让非凡园林彻底滚出渝城。”
他转头看向巫敏，声音柔和了些：“别怕，我都安排好了。”
“下午你就待在车里，找个偏僻角落停着。”
“我怕杨守策看见你，会失控，真要当众动手，局面就不好收场了。”
“如果他们中途出手，你就开车增援。”
“到时候先在城里绕几圈，天黑之后，去童县工地。”
钱坤怔了一下，似乎听出了什么弦外之音。
他盯着张青那张平静却透着决绝的脸，咬了咬牙，终究没再多问。
巫敏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才重重地点了下头：“好。”
——
下午两点五十分，永发·滨江壹号售楼部门前。
永发方面准备的投影设备已在路边架起，工作人员正做最后的调试。
电线缠绕如藤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而躁动的气息。
现场早已乱成一锅沸水。
二三十家媒体记者扛着摄像机来回穿梭，更有大批闻风而来的围观群众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蔡飞带着几名保安在人群外围艰难维持秩序，额角沁出汗珠。
“你们公司的风水大师呢？是不是骗不下去了？”
“那两棵死树怎么解释？是不是工程质量有问题？”
“叫张青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
尖锐的质问此起彼伏，夹杂着喧嚣的人声，像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售楼部的大门。
几个明显不像记者的身影混迹其中，眼神闪烁，不断煽风点火，试图点燃更大的怒火。
而在楼上，张青、钱坤和黄练并肩而立，俯瞰着这场人为制造的混乱。
黄练揉着太阳穴，苦笑出声：“张总，今天这场戏，全看你的了。”
张青嘴角微扬，眸光深邃如夜：
“走吧，该我们登场了。下面不光有对手请来的敌人，也有我们朋友。”
三人穿过售楼部，来到施工围挡内侧。
外面人声鼎沸，如同千军万马压境而来。
张青闭目片刻，深吸一口气，随即睁眼，一步踏出！
“轰——！”
一声巨响仿佛从地底炸开，震得耳膜生疼，连脚下的地面都微微颤动。
人群骤然一静，惊疑不定地四下张望。
张青不动声色，第二步落下。
“轰！！”
又是一记惊雷般的爆响，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他唇角轻勾，满意地笑了。
清了清嗓子，在所有人目光聚焦的刹那，第三步稳稳踏出。
“轰隆——！”
这一次的轰鸣仿佛自江心升起，江面波纹轻漾，整片天地为之共振。
三步之后，他已立于投影屏幕前两米之处。
他从容抬手，打了个招呼：
“各位媒体朋友，各位关心永发·滨江壹号的朋友，下午好。”
“我是乾坤景致园林的负责人，张青。”
台下刚要骚动，他又向前一步。
“轰！！！”
地底震动，围挡摇晃，人群心头一凛，再度陷入死寂。
张青这才慢条斯理地拿起话筒，声音清晰而有力：
“我知道，最近网上关于我和我们公司，有不少流言蜚语。”
“尤其是这两株雪松——”他转身指向那两株枝叶枯黄、干皮皲裂的古松:
“以及，被刻意曲解的园林理念。”
他故意停顿，果然，台下嗡嗡议论声四起。
就在嘈杂即将爆发之际，张青猛然再进一步，天地间轰然作响！
他微微一笑：“我知道大家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请稍安勿躁。”
“等我把话说完，你们的所有疑问，自然迎刃而解。”
“首先，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辩解。因为——”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
“这两株乔木，确实已经死了。”
人群哗然。
“但它们不是自然死亡。”他的声音陡然转冷:
“而是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勾结苗木供应商，暗中对我们的乔木动了手脚。”
他抬手一挥，身后大屏应声亮起。
“这是我们跟供应商的采购合同，这是我方拍摄的苗木进场时的照片。”
“这是我们发现问题后，全程取证录像，来自第三方检测中心。”
“这是权威机构出具的毒物残留报告。”
“这是供应商在警方协助下录制的澄清视频。”
“如果这些还不够，那么请大家关注。”
“就在昨天上午，警方已正式立案调查此事，相关进展将在近日向社会公布。”
他环视众人，语气沉稳：“现在，请大家先看一段视频。”
“拍摄手法可能不够专业，镜头也有些晃动，还请各位包涵。”
话音落下，钱坤准时按下播放键。
画面一闪，开始滚动。
先是放出一段比较清晰的监控录像。
录像里，一个能看得清面貌的中年人递给供应商老板一个手提包。
供应商接过包裹，拿出两袋药粉和五沓现金。
播放到这里，张青点了点头，示意钱坤暂停。
他再次拿起话筒走到投影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