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待孔洪章的身影消失在殿外，刘邦脸上的温和便淡去几分，沉声道：“宣奏事大臣进来。”
不多时，一名身着铠甲、面带风尘的大臣快步走入，单膝跪地，双手捧上一卷文书，声音急促：“陛下，匈奴左贤王率部突袭云中郡，劫掠三城，守将急请朝廷派兵驰援！”
刘邦接过文书，展开一看，指尖不自觉攥紧了纸页，殿内的气氛瞬间沉了下来。
孔洪章刚踏出宫门，便见礼官神色慌张地与一名侍卫低声交谈，提及“匈奴”、“云中郡”等字眼，他脚步一顿，心头骤然一沉。
待侍卫匆匆离去，他快步上前，向礼官拱手问道：“方才听闻边关有急？可是匈奴又来侵扰？”
礼官知晓孔洪章深得陛下信任，且素来心系国事，便也不隐瞒，低声回道：“先生刚走，奏事大臣便来禀报，匈奴左贤王突袭云中郡，已劫掠三城，陛下正为此事动怒呢。”
孔洪章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转身便要折返宫中。
礼官忙阻拦：“先生，您方才已告退，此刻再入内，恐扰了陛下议事。”
“国事当头，何惧叨扰！”
孔洪章语气坚定：“匈奴屡犯边关，若不除这心腹之患，百姓难安，办学之事亦难稳行。
我有一人举荐，或许能为陛下解此难题？”
说罢，他不顾礼官劝阻，径直朝大殿方向走去。
此时殿内，刘邦正对着文书怒目而视，殿中大臣皆屏息不敢言。
忽闻殿外传来“孔洪章求见”的通传，刘邦愣了愣，随即沉声道：“让他进来。”
孔洪章快步走入殿内，躬身行礼：“陛下，臣听闻匈奴犯境，心急如焚，特来举荐一人，可破匈奴时常偷袭之困。”
刘邦见他神色恳切，怒气稍缓：“先生有何人选？速速道来。”
“臣斗胆举荐一人，随臣出使大汉的钱锋元帅！”
孔洪章话音陡然提高，目光灼灼望向刘邦：“此人乃我中和国兵部尚书，胸藏韬略，早年曾与刘伯仲并肩作战，率部连破数股叛匪，所到之处，叛贼闻风丧胆，从无败绩！
如今大汉边关告急，臣愿请陛下暂借钱锋一用，待我使团归国前，他必能为陛下解此燃眉之急！”
说到此处，孔洪章上前一步，语气愈发恳切：“陛下可知？钱锋并非寻常将领，他出身行伍，早年曾追随蒙恬将军戍守北方边境，匈奴骑兵的进退战法、作息习性，他早已烂熟于心。
后来他在代郡任职三载，更凭一己之智，创下‘坚壁清野’与‘机动截击’两大破敌良策。
当年全靠这计策，钱锋把匈奴人治得服服帖帖：几次交手下来，匈奴人不仅没讨到半分便宜，反倒折了不少人马。”
“他行事素来缜密，早就在匈奴部落安插了心腹眼线，约定以飞鸽传书传递军情，又在匈奴南下的必经之路上，布下层层岗哨，如蛛网般密不透风。”
孔洪章抬手比划，似在重现当年战景：“一旦匈奴来袭，他先传令边境百姓，将粮草、牲畜尽数转移至堡垒之内，让匈奴奔袭千里，却连一粒粮食、一头牛羊都抢不到手；
紧接着，他亲率轻骑绕至匈奴归途，专挑其粮草队伍下手，匈奴骑兵虽凶，但没了粮草补给，便是强弩之末！”
“当年秦朝时，匈奴曾三番五次偷袭代郡，可每一次，都栽在钱锋这个计策上，不仅劫掠无获，反而损兵折将，连带着几员大将都折在了归途伏击中！
经此几次，匈奴人但凡听到‘钱锋’二字，便心有余悸。此后数年，再不敢轻易犯代郡。”
孔洪章话音落时，殿内静了片刻，连殿外的风声，似都弱了几分。
刘邦眼中骤然闪过一道精光，身子微微前倾，语气里满是急切：“先生说的，可是前几日朕许诺帮他寻妻儿的那个钱锋？！
此人竟有这般能耐？
可朕先前翻遍朝中卷宗，怎么从未听过这号人物？”
“陛下明鉴，正是此人！”孔洪章躬身应道，声音愈发笃定，“钱锋这人，素来沉敛低调，最不喜张扬功绩。
当年他守代郡时，秦廷忙着处理内忧，再加上代郡地处北疆偏远之地，他的功劳便如埋在沙里的明珠，没能传到中原腹地。”
话锋一转，他的目光扫过殿外沉沉暮色，语气添了几分凝重：“可如今云中局势不同！
匈奴那‘快袭快撤’的法子，最是难缠。
等朝廷派大军慢悠悠驰援，他们早抢够粮草，拍马逃回草原了，常规打法根本追不上。”
“但钱锋不一样！”孔洪章抬高声音，字字掷地有声，“他去了云中，先用‘坚壁清野’把百姓、粮草护得严严实实，让匈奴奔袭一趟空手而归；
再带轻骑玩‘机动截击’，专挑他们回撤时打，断粮道、袭后队，把匈奴的锐气一点点磨掉！
长此以往，别说南下，恐怕他们连云中的方向都不敢再轻易望一眼！”
刘邦攥着军情文书的手指，指节原本绷得发白，此刻缓缓松开，指腹在泛黄的纸页上轻轻摩挲片刻。
再抬眼时，眼底的犹疑已荡然无存，掌心猛地拍在案几上，声线铿锵有力：“传朕旨意！”
殿内瞬间静得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似乎凝住了。
只听刘邦继续下令，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封钱锋为云中郡太守，即刻点兵驰援！
军中大小事务，他均可自行决断，不必事事奏请！”
一旁侍立的大臣不敢耽搁，忙躬身叩首，双手高举过顶：“臣遵旨！这就去传旨！”
甲胄碰撞的脆响打破了沉凝，殿内紧绷的气氛终于像融冰般松动了几分。
刘邦转头看向孔洪章，紧绷的嘴角缓缓勾起，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赞许：“先生这一荐，真是解了朕的燃眉之急！
若不是先生慧眼识才，朕险些错失这般猛将，先生果然是朕能倚重的栋梁贤臣！”
孔洪章忙躬身到底，语气谦卑却坚定：“陛下谬赞！臣此举非为邀功，只为替大汉解边关之忧，让北疆百姓能安稳度日。
臣只盼钱元帅此去，能早日破敌，带着捷报凯旋归来，还大汉边关一片安宁！”
钱锋接旨时，云中郡的狼烟已在西北天际烧了三日。
他没来得及整顿府衙，只点了三百轻骑作先锋，自己披甲跨马，带着两万边军直奔匈奴偷袭的咽喉要道——黑风口。
匈奴骑兵惯于昼伏夜袭，专挑守军换防的间隙冲阵。
钱锋到阵前第一件事，便是撤了“昼夜两班换防”的老规矩，让将士们以十人为队、轮班潜伏在黑风口两侧的沙棘丛里，手里攥着浸了火油的芦苇束。
第三夜三更，果然有千余匈奴骑兵摸来，马蹄裹着麻布，几乎没半点声响。
可刚踏进黑风口，两侧突然窜起连片火光，芦苇束掷在马前，火借风势瞬间封了退路。
没等匈奴人回神，钱锋已提枪冲在前头，边军将士从暗处涌出，长刀专砍马腿，短弩直射骑兵咽喉。
匈奴首领见势不妙，想掉头突围，却被钱锋截住去路。
两人马战三个回合，钱锋故意卖个破绽，待对方弯刀劈来，他侧身避开，同时长枪斜挑，直接挑飞首领的头盔，枪尖抵在其颈侧：“降则免死，顽抗者，今日尽葬于此！”
首领见大势已去，只得弃刀投降。
此战下来，边军只折损百余人，却俘虏匈奴骑兵八百，还缴获了两千多匹战马。
第二日清晨，钱锋让人把匈奴首领的缚绳解了，亲自递过一碗热汤：“回去告诉你家单于，大汉边关不是你们想来就来的地方，再敢越界一步，我钱锋的长枪，可不认什么草原规矩！”
消息传回长安时，刘邦正和孔洪章在御花园看新栽的桃树。
听信使念完战报，刘邦把手里的酒盏往石桌上一放，哈哈大笑：“好一个钱锋！果然没负先生举荐，这黑风口一战，够匈奴人记上十年！”
孔洪章闻言，也躬身笑道：“陛下慧眼识才，钱锋亦不负所托。
此一战不仅解了云中危急，更挫了匈奴锐气，往后数月，边关应能得享安宁。”
刘邦手掌重重拍在石桌上，震得盏中酒液溅起细浪，目光却似穿透满园桃花，直直望向西北边关方向，语气里满是按捺不住的畅快：“先生这话说到朕心坎里了！这钱锋，哪里只是会打仗？他这治军的门道，才真叫人佩服！”
“你看他——阵前敢提枪与匈奴首领死战，枪尖能挑敌将头盔；战后却肯给被俘的匈奴首领递热汤，留一线生路。”
刘邦说着，手指在石桌上轻轻点了点，眼中满是赞许：“刚如利刃破阵，柔似春风化冰，这般刚柔并济的性子，才是能守得住大汉边关的好料子！”
话音刚落，他猛地转头看向身旁内侍，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帝王特有的决断：“快！传朕旨意！赏钱锋黄金百两、绸缎五十匹，另赐‘汉疆屏障’金匾一面！
再让工部赶制一副镶嵌宝石的银甲，连同赏赐一并送往云中！
务必让云中的将士、百姓都知道，他钱锋虽为中和国使臣，却为大汉挡住了匈奴、守住了疆土，朕记着这份功劳，绝不让护我边关者寒心！”
内侍刚躬身要退，刘邦忽然抬手喝止：“慢着！朕还有话要讲！”
他指尖在冰凉的石桌上轻轻一顿，力道似含千钧，目光掠过满园灼灼春色，却未留半分流连，语气骤然沉凝，添了三分不容置喙的郑重：“你即刻转告钱锋——他虽身负中和国使臣之责，此番暂助大汉守住边关、解了燃眉之急，但也须知晓朕的心意：那些被俘的匈奴降兵，务必让他好生安抚，不得有半分懈怠。
若有愿意放下刀箭、归降大汉的，便给他们划一处水草丰美的地界，允许他们耕种放牧，且免三年赋税！”
“别让他们觉得，大汉只知用刀枪说话。”刘邦声音放缓，却字字恳切，“匈奴人也是爹娘生养的，大多数也只是想求个安稳日子。
能把敌人变成守土的百姓，让他们跟着大汉好好过日子，比多杀几个骑兵、多缴几匹战马，更能让边关长久太平！”
一旁的孔洪章听得这话，眼中瞬间闪过亮色，忙躬身赞道：“陛下此策，远胜一时之胜！
既顾念钱锋使臣身份，不越界令他行事，又以仁心化敌为友，这才是能让北疆长治久安的根本之道啊！”
刘邦重新端起酒盏，指尖摩挲着温润的瓷壁，浅抿一口后，目光落在满园初绽的桃花上，粉白花瓣沾着晨露，在风里轻轻晃着，像极了刚稳下根基的大汉江山。
他忽然笑出声，语气里满是感慨与期许：“先生你看，这桃树栽下时不过细枝，如今也能扎根抽芽、开花结果。
朕这大汉若能得先生这般贤臣谋断，有钱锋那样的猛将戍边，何愁不能像这桃树一样，深扎根、壮枝干，往后岁岁长青？”
说到此处，他话锋一转，眼中添了几分恳切，语气也放软了些：“只可惜啊，朕知道你们终究是要回中和国的。”
他放下酒盏，身子微微前倾，目光直直望向孔洪章，满是惜才之情：“不如你们便留下来辅佐朕？
朕许你们位列九卿，赏食邑千户，高官厚禄样样都有，待遇定比在中和国丰厚数倍——先生觉得，朕这提议，可行否？”
孔洪章闻言，手中的玉如意微微一顿，随即躬身拱手，语气恭敬却坚定：“陛下厚爱，臣心中感激不尽。
但是臣和钱锋本就是中和国派来的使臣，当初是奉了我们君主的命令，来大汉搞好两国关系的。
现在这任务还没完成呢，若贪恋高官厚禄留下，便是背主忘义之徒，既愧对你我君臣情谊，更无颜面对中和国百姓。”
刘邦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却也没动怒，只是叹了口气：“明白先生的顾虑，可朕实在惜才。
你们在云中一战里显露出的本事，不管是谋划还是领兵，都是大汉急需的人才。
难道就不能再想想？
朕愿意与中和国主协商，允许你们两国都任职，不必断了故土联系。”
孔洪章抬头，目光诚恳：“陛下的心意臣懂。
但使臣守诺，如同将士守边——边不可弃，诺亦不可违。
况且中和国虽小，我们君主也盼着臣和钱锋回去，好一起商量两国通商做买卖的事。
这既是两国百姓之福，也能让大汉边关少些摩擦，长远来看，比臣二人留下更有益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陛下放心，即便臣与钱锋回了中和国，往后大汉若有需要，只要不违背家国道义，臣等定会尽己所能相助。
就像此次举荐钱锋，臣只是做了分内该做的事，不敢求什么回报。”
刘邦沉默片刻，端着酒盏的手轻轻晃动，酒液在盏中泛起细浪。
半晌，他才抬手拍了拍孔洪章的肩，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却也多了几分敬重：“罢了，朕不勉强先生。
先生重诺守信，果然是君子之风。
既如此，朕便待你们完成使命那日，亲自在长安城外设宴送行，也让两国百姓都知道，大汉与中和国，是友非敌。”
孔洪章连忙躬身谢恩：“陛下宽宏，臣代中和国谢过陛下。”
刘邦重新望向满园桃花，嘴角又勾起笑意：“好，不说这些了。
来，先生陪朕再饮一杯，就祝两国交好，往后再无战事，百姓都能像这桃花一样，安稳度日。”
孔洪章双手捧着酒盏，指尖稳稳托住盏底，与刘邦的酒盏轻轻一碰，清脆的瓷响在御花园里荡开。
他刚要仰头饮下，却见刘邦忽然抬手，将酒盏搁回石桌，眉头微蹙，目光沉了沉，像是从畅快的闲谈里，突然揪出了一桩没放下的心事。
“对了先生，”刘邦开口时，语气比方才的谈笑多了几分郑重，连声音都放缓了些：“前几日看云中的战报，里头提过一嘴——钱锋夜里在营中，常独自站在帐外，对着西北方向出神。”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石桌纹路，眼底添了几分关切：“朕猜，他怕是还在惦记妻儿的事吧？如今可有他们的下落了？”
孔洪章闻言，举杯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怔忡，随即缓缓放下酒盏，语气里带了几分惋惜：“陛下说得是。
钱锋当初愿意随使团来大汉，一大半心思就是想借着大汉的地界与人脉，打探妻儿的消息。
可这一路寻下来，从长安到云中，问遍了驿站流民，至今还是一点音讯都没有。”
刘邦手指在石桌上轻轻敲了敲，忽然提高声音对殿外内侍吩咐：“去把大理寺卿和京兆尹叫来，就说朕有要事吩咐！”
待内侍领命而去，他才转向孔洪章，眼中满是笃定：“钱锋为大汉解了边关之围，立了这么大的功，他的心事，朕不能不管。”
“朕已经让人传旨了！”
刘邦声音陡然提了几分，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决断：“让大理寺把全国的户籍册都翻出来，逐户排查；
再让京兆尹派得力人手，去各地驿站、流民安置点挨个问。
哪怕是翻遍大汉境内的每一寸土地，就算他妻儿流落到周边郡县，或是……或是真有不好的结果，朕也得让他知道个清清楚楚！”
他端起酒盏，却没急着饮，指尖捏着盏沿轻轻转了半圈，目光望向西北，语气渐渐沉了下来，满是恳切：“先生往后见到钱锋，务必替朕带句话：他钱锋提着脑袋为大汉守疆土、挡匈奴，朕便不能让他在后方牵挂小家！
寻亲这事儿，朕一力担了！
不管多难，都定要给他一个交代，绝不让他寒心失望！”
说罢，才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杯底重重落在石桌上，满是帝王一诺千金的分量。
孔洪章心中一暖，连忙起身躬身：“陛下如此体恤臣属，钱锋若知晓，定当感激涕零。
臣替钱锋，谢过陛下！”
刘邦笑着摆手，重新望向满园桃花，语气轻快了几分：“这有什么好谢的？将士在外流血流汗，朕如果连他们的身后事都照料不周，还怎么让天下人信服？
来，接着饮酒，咱们且等钱锋的好消息——既是寻亲，也是盼着他一家团聚，让他能少些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