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什么塑造了你的灵魂，也没有资格对你的行为指指点点。”
夏尔举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丝毫不掩饰自己眼神中的担忧。
“所以，小姐，可否花费一些时间，倾听一位已经经历过许多的，不再年轻之人的陈词滥调？”
面前那个大小姐抿了抿嘴唇，最后露出一个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微笑：“当然如此，先生，您的智慧一直是我们这些学生最宝贵的财富。”
“感谢你的夸赞。”夏尔露出微笑，“可我哪有什么智慧啊？我只给你们了一些理论知识而已，让你们可以去走自己的路。”
“既然这样，我的教授。”她的手不自觉地抓紧裙角，又缓缓放松，“你为何又把我拉来了？”
“因为你的路是错的，抱歉，我知道人生之路没有对错之分，但有许多问题，你偏离了正确的理论。”
“那么，你说，何为正确？”大小姐的话语中已经有了针锋相对的意思。
“世间有太多痴儿寻找正确的原型，他们之中，有超脱万物的伟大者，有万知全视的求知者……他们都没能找到，我自然也不知何为正确。”夏尔笑了笑，几个老朋友的脸浮现在自己的心中，仅仅对他们实力的描述就要写满几十张草稿纸，但他们依旧没能找到自己的答案。
“我好像知道你要说什么了，教授。”她用轻柔温和的声音说道，“您一向这样，带着近乎矛盾的谦卑与狂妄”
“我有资格，定义何为错误。”
她笑了笑，夏尔教授在平日里没少给她讲故事，在这种传奇面前，整个世界都显得如此渺小，所以这位大小姐才自称俗人，追求渺小的至高权力。
“那么，我的教授，我错在什么地方了？”
“你在使用推动进程进行的手段，作为推动进程的第一因。”夏尔站了起来，收起了属于长者的慈祥与和他的身份不符的朝气，反而带上了极大的威严。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力量，为了权力，那在得到力量之后，又用力量去追求更强的力量……这是一个死循环，一个没有意义的进程。”
“可在你带来的那些文学作品里，主角会将其称之为良性循环，可以增强自己的良性循环。”大小姐晃了晃右手食指，一摞书从空间戒指中掉了下来，最上面的是夏尔的手稿《超越等价交换的可能性》，在那一个小册子下面，则是各种味道很冲的玄幻小说和魔幻小说。
看到自己的黑历史，夏尔踉跄一下，立刻坐了下来，捂住嘴巴咳嗽了几声，然后镇定下来，以一个学者的口吻说道：
“在开发出能够将事物的信息完全提取的魔法后，我选择了自己作为我的第一个实验品。”
“得出的结论是：我一切行动的第一因是爱，对于真理之美的爱，也是对于所有生命的爱。”
“我无法理解，先生，也许爱这种东西在我心中就不存在。”大小姐摇了摇头，说道，“这是否是我生下来的错误？”
“不，我的学生，我不会拿自己的道德去批评你，因为我们二人不同。”
夏尔轻声说道，“我只是以一个长者的身份，为你提一个小小的建议。”
“不要把实现目标的手段当成目标，不然的话，当你最终失败的时候，你会比所有人都悲伤，当你进无可进的时候，你会比所有人都虚无。”
“你的一生不允许你做纯粹的好人，但我希望能有个东西，除了权力与力量以外的东西推动着你前进……”
那个大小姐愣了片刻，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如何寻找它们。”
“那就随便去试试吧。”
“我应该办不到的。”
“你没有尝试又如何知道自己办不到？别忘了，你身后有个教授能帮你兜底，扭转时光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那如果我始终办不到呢？”
“既然是办不到的事情。”夏尔直视眼前人的双眼，温柔的说道，“就不要强逼自己了。”
高傲的大小姐低下头来，然后再次把头抬起，“我会去试试的。”
…………
“鉴定出来了吗？”夏尔看着在酒馆里随便支了个桌子当实验室的专业团队，轻声问道。
“这种东西，可以叫它气运天命，也可以叫它FAtE终极，又或者，换一种在任何地方都能用的说法。”
“这是故事为一个角色准备好的戏份。”
白博士把刚刚夏尔拿来讨好的柠檬水喝了个干净，擦了擦嘴，“不过你的学生还真是类人群星闪耀时，一个个都是重量级。”
“虽然我想挺你，但我也必须告诉你风险。”站在一旁的奇术师摆弄着试管，“上上个敢违抗故事运行的人，坟头草都没有了。”
“那上一个呢？”夏尔轻声一笑，转头看向一旁桌子上用来凑数的两人，变身者和勿花果正拿着拆开的各种包装盒搭城堡。
“是老大，他名望大幅度提高，还成功让小队再添一人。”波卡莉斯昂起头来，拍了拍一旁的那宝提。
“总之，那个大小姐本来就是比较复杂亦正亦邪的角色，你这么一推，也能往白道上跑跑。”南宫晚用异能拿出一个剧本，在上面涂涂改改，“但……你的其他几个学生怎么办？”
几人的目光同时转向一处。
“嘻嘻，克隆缸，洗脑仪，自爆芯片，这就是我们的友情与羁绊口牙！”
看起来，我们夏尔先生的道路依旧无比遥远。
“还有，我必须得提醒你。”这一次发话的是酒馆的老板，“就算你真的能够把他们引到正路上去，你也一定会被故事注视。”
“到那时候，你一定会化作用来发刀子用的素材。”
夏尔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起手来，在空中轻轻一点，一道水幕浮现，那是一座繁华的城市。
“是我的故乡，当然，回不去了。”死亡后到来的南宫晚故作轻松的笑了笑，然后这样说道。
“诸位，此刻，启明星是否可见？”
大家找寻了片刻，星光璀璨，却看不到启明星在何方。
“不用找了，”南宫晚闷闷不乐的说，“启明星的概念早就被某个异常吞掉了，现在夜晚的星空里永远也见不到这种星星。”
“哇……”波卡莉斯挠了挠头，“真是难以想象……”
“在世界的第一日，神明创造了日月，划定了何为幻想何为真实，然后光阴的长河不停流淌。”炼金术士夏尔摇了摇酒杯，“这是我们那个世界的创世神话，我回溯时间去看了，是真的。”
“我去，等一下，我记得你一直自称星辰的炼金术士来着。”上班族愣了一下。
“没错，星辰是我为世间补上的概念，是其他世界拥有，我们却没有的美好。”他抬手，“因此，我就是启明星。”
给大天尊换吊瓶的勇者翻了个白眼，咳嗽了一下，然后给自己放了个变音魔法，变成了那好学的魔法使的声音。
“不可见，教授，在这座都市里是看不见星星的。”
“也许吧。”夏尔教授点了点头，“但放弃学生，可不是一个教授该做的。”
“哼，那我们也帮帮你。”
“你们两个聊天怎么把大家伙都算上？算了，我没意见。”
一声干杯之后，几个玻璃杯碰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