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保圣殿内部初步稳定后,克明丝命令那些经过筛选、相对机敏、且初步掌握了隐匿技巧的信徒(他们被授予“星尘探察者”的称号),如同暗夜中的幽影,小心翼翼地、分批潜入周边的贫民窟和流民聚集地。
他们的任务不再是乞讨或偷窃,而是观察、甄别、并如履薄冰般地吸纳那些对剥削压迫深恶痛绝、渴望平等公正、且未被彻底磨灭人性光辉的底层民众。
传递的核心信息,是“星辰圣殿”的存在,是“星辰之子”的尊严与平等理念,是那个小小身影带来的、足以砸碎腐朽旧世界、建立新秩序的星星之火。
过程缓慢而危险,如同在冻土上播撒火种,但点点星火,已开始悄然蔓延。
与此同时,在遥远帝都那金碧辉煌、却因不久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变故而蒙上厚重阴霾的皇宫深处,一间守卫森严、隔绝一切窥探的密室中,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帝国皇帝奥古斯都十七世,一个面容威严、眼神锐利却难掩疲惫与惊怒的中年男人,端坐在镶嵌着硕大紫晶的王座上。
他指关节发白地紧握着扶手,手背上青筋隐现。
下方,帝国守护者塞勒斯、雷蒙德、莫里亚蒂三人垂手肃立,脸色苍白如纸,气息不稳,身上依旧带着未愈的内伤痕迹。
年轻的阿尔弗雷德皇子站在皇帝身侧,他华丽的“光辉之刃”铠甲上那道被恐怖能量撕裂的狰狞裂痕异常刺眼,英俊的脸庞阴沉得几乎能拧出水来,金色的眼眸中燃烧着屈辱与愤怒的火焰。
空气中弥漫着劫后余生般的恐惧和一种深入骨髓的难以置信的屈辱感。
“塞勒斯卿。”
皇帝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极力压抑的颤抖,打破了死寂。
“你,你确定…那是一个小女孩?一个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的小女孩,拥有…那样的力量?差点摧毁了帝国守护的基石,甚至让你们四人合力都…都差点…”
他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那个词,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陨落?”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死死盯住塞勒斯。
塞勒斯上前一步,深深鞠躬,苍老的脸上沟壑纵横,写满了苦涩与前所未有的凝重:
“回禀陛下,千真万确!那身影虽娇小,但力量…浩瀚如星海!纯粹而恐怖!她的气息…凌驾于我们所知的任何力量体系之上!
‘无极·天降’…那绝非已知魔法,更像是…神罚!”
他回想起那柄撕裂苍穹、带来无尽毁灭气息的星光巨剑,至今心胆俱寒。
雷蒙德瓮声开口,声音带着重伤后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
“陛下,老臣的‘不动壁垒’,在她面前如同朽木!那力量…霸道绝伦!
若非她似乎并未全力锁定我等,其意更多在于震慑…我等恐怕已…”
这位以防御着称的守护者,此刻低垂着头颅,仿佛承受着巨大的打击。
莫里亚蒂阴恻恻地补充道,眼神如同毒蛇般闪烁着寒光:
“她的空间造诣深不可测,来去无踪。老朽的空间折叠在她面前如同孩童把戏。
而且…陛下,她离去时,那眼神中对帝都、对我等的…鄙夷与憎恶,清晰可见!如芒在背!”
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
阿尔弗雷德皇子再也忍不住,一步踏前,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一丝尖锐:
“父皇!这绝非偶然!她最后的话语,‘腐朽的神坛’、‘盘踞的蛀虫’…字字诛心!她视整个帝国为敌!
视我等为必除之患!必须尽快查明她的巢穴,将这个威胁彻底扼杀!
否则,帝国根基何在?皇室威严何存?!”
他的话语如同点燃了引线。
皇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恐惧和屈辱中抽离,帝王的理智重新占据主导:
“来历?你们有什么线索?一个如此强者,不可能凭空出现于世间!”
塞勒斯紧锁眉头,努力回忆:
“陛下,她离去时使用的是空间传送,方向…空间涟漪的指向,似乎是西北边境行省。
那里…贫瘠混乱,多为流民与…‘贱民’聚集之地。”
他用了帝国官方对底层民众的蔑称。
“西北边境?”
阿尔弗雷德眉头紧锁,随即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等等!父皇!前些日子,西北边境行省总督布莱克和教会主教安德烈似乎联合上报过一件关于异端之事…”
他快步走到密室角落堆积如山的卷宗前,快速翻找起来。
很快,他抽出一份边缘磨损、沾着些许灰尘的卷宗,迅速扫视,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最终定格在一种荒谬与惊怒交织的神情上。
“找到了!”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他将卷宗呈给皇帝。
“布莱克和安德烈在报告中称,西北边境一处名为‘灰石镇’的贫民窟附近,出现了一个新兴的、蛊惑人心的异端组织据点。
他们称其为…‘星光’或者‘星辰’什么的…其首领据说是一个拥有诡异力量的小女孩!
宣扬…宣扬一些大逆不道的‘平等’邪说!
蛊惑贱民!
布莱克和安德烈信誓旦旦地表示要亲自带兵铲除,并夺取那‘异端’可能拥有的‘圣物’…
但之后,就再没有消息传回来了!
他们的队伍,包括几名教会审判官和总督府精锐…如同人间蒸发!”
密室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死寂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星光…星辰…平等邪说…”
塞勒斯喃喃道,浑浊的眼中精光爆射,如同发现了关键线索。
“星辰…圣殿?!那个女孩离去时,空间波动的源头…难道…”
“难道…”
雷蒙德倒吸一口冷气,粗犷的脸上肌肉抽动。
“布莱克和安德烈那两个蠢货,是撞进了那个煞星的巢穴?然后…被随手碾成了齑粉?!
就因为去镇压那些宣扬‘平等’的贱民?!”
这个推论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脏!
一个行省总督和一位地区主教,连同他们的精锐力量,在帝国守护者们眼中或许不值一提,但放在地方也是不容小觑的力量。
然而,在那个神秘女孩面前,竟然如同蝼蚁般被轻易抹去,甚至没有在帝都掀起一丝波澜!
直到她亲自降临,才让整个帝国最高层为之震动!
而她力量的源头,似乎正是那些被他们视为草芥、宣扬“平等”的贱民!
“混账!!”
皇帝猛地一掌拍在王座扶手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怒不可遏。
“布莱克!安德烈!这两个该死的蠢货!他们招惹了何等恐怖的存在?!现在,这个宣扬平等邪说的煞星已经视整个帝国为敌了!!”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怒火和对“平等邪说”的深深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