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废土相逢
粗重的呼吸声在狭窄的水晶裂隙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金属锈蚀和臭氧的刺痛感。林烨死死地盯着那些呈战术队形、小心翼翼搜索进来的武装人员，心脏如同被无形的手攥紧，几乎要跳出胸腔。
刚摆脱了猩红猎手的死亡追逐，又撞上这群来历不明、装备精良、一看就绝非善类的队伍。他现在的状态，连对付一只最低等的畸变体都勉强，更别说这些明显经验老到的战士了。
怀中的小家伙也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不再发出声音，只是用冰凉的小鼻子轻轻蹭着林烨的胸口，传递着依赖与不安。翡翠般的竖瞳紧紧盯着裂隙外，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
怎么办？突围？毫无胜算。躲藏？这个裂隙并不深，对方只要稍微仔细搜索，很容易就会发现他们。
林烨的目光扫过那些战士的装备和行动模式。他们的武器虽然看起来粗糙，却保养得不错，充满了实用主义的暴力美学。他们的战术动作默契而高效，彼此间用手势和极低的口令交流，显然是长期配合、在危险环境中磨练出来的队伍。
不像律法的冰冷整齐，也不像猩红混乱疯狂，更像是在废土世界中挣扎求存的……**幸存者**？或者……**掠夺者**？
那个摘下了风镜的首领，眼神尤其锐利，如同经验最老辣的秃鹫，目光扫过地面，很快便锁定了林烨之前慌乱中留下的一些几乎难以察觉的痕迹——被踩碎的苔藓、岩石上一点细微的刮擦。
他打了个手势，队伍立刻调整方向，更加警惕地朝着林烨藏身的裂隙包抄过来！
完了！
林烨心中一片冰凉，手下意识地握紧了那块尖锐的水晶碎片，哪怕明知无用，也准备做最后一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啾……？”
怀中的小家伙，似乎被那越来越近的压迫感逼到了极限，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带着哭腔的、本能求助般的鸣叫。
这声音细微得几乎听不见。
然而，就是这声微弱的鸣叫，让那个正准备挥手让手下上前检查裂隙的首领，动作猛地**一滞**！
他脸上闪过一丝极其**惊讶**和**难以置信**的神色，猛地抬手，做出了一个**全体止步**的强硬手势！
所有队员立刻停下脚步，枪口依旧警惕地指着裂隙，但目光都疑惑地投向了首领。
首领没有理会手下，而是微微侧头，似乎在**仔细倾听**着什么。他那锐利的目光中，惊讶逐渐转变为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了**激动**、**疑惑**和**难以置信的期盼**的情绪。
他缓缓地、极其小心地向前走了两步，靠近裂隙，然后用一种尽量放缓、似乎生怕惊扰到什么的声音，对着裂隙内部，用一种林烨完全听不懂的、粗粝却带着某种奇特韵律的语言，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他的语气……竟然带着一丝**试探**和……**善意**？
林烨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对方似乎因为小家伙的一声鸣叫，态度发生了180度大转弯？
见裂隙内没有回应，首领犹豫了一下，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慢慢地将手中的能量步枪背到身后，然后对着手腕上的通讯器快速说了几句。
很快，一名队员从后面的越野车上取来了一个**老旧但功能完好的便携式翻译器**，递给了首领。
首领接过翻译器，调试了一下，再次对着裂隙，这次，翻译器里传出了断断续续、却足以让林烨理解的通用语：
“躲在里面的朋友……我们没有恶意……请出来说话……我们……我们只是听到了……‘圣婴’的声音……”
圣婴？
林烨心中一动。是指他怀里的这个小家伙？这些土着称呼变量为“圣婴”？他们认识？还是某种信仰？
这似乎……是绝境中的一线转机？
但能相信他们吗？会不会是诈他出去的诡计？
林烨剧烈地挣扎着。信任，可能获得生机，也可能万劫不复。不信任，以他现在的状态，最终也是死路一条。
就在他犹豫之时，那个首领似乎为了表示诚意，竟然主动后退了几步，并且挥手让所有手下都将枪口压低，甚至有几个收起了武器。
“请不要害怕……‘圣婴’的指引者……我们是‘赤牙’部落的战士……我们世代守护着这片‘泣血荒原’，等待‘圣婴’的回归……”翻译器的声音带着杂音，但那份急切和激动却不似作伪。
赤牙部落？泣血荒原？圣婴回归？
信息量巨大，但至少对方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
赌一把！
林烨深吸一口气，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抱着小家伙，缓缓地从裂隙中站了起来，走了出来。
当他抱着小家伙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的部落战士都发出了倒吸冷气的声音，眼神瞬间变得无比**狂热**和**敬畏**！他们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右手握拳，重重捶击在自己的左胸上，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然后微微躬身——这是一种极其郑重的礼节！
他们的目光，绝大部分都聚焦在林烨怀中那个正好奇地探出小脑袋、用翡翠竖瞳打量着外界的小家伙身上，充满了无比的虔诚。
而那个首领，在看清楚林烨的容貌和状态（虚弱、伤痕累累、衣着破烂）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被更大的激动所淹没。他上前一步，右手抚胸，用更加恭敬的语气（通过翻译器）说道：
“尊敬的指引者……感谢您将‘圣婴’带回这片土地！赤牙部落族长，‘碎岩’霍克，代表全体族人，向您致以最高的敬意！”
指引者？是指他吗？因为是他带着小家伙（圣婴）？
林烨心中念头急转，表面却保持冷静，微微颔首，用尽量平稳的声音道：“你们……认识它？”他指了指怀里的小家伙。
霍克族长脸上露出虔诚的神色：“古老的预言记载，‘圣婴’将于终焉之刻前回归，带领我等走出荒芜，重现生机。它的啼鸣，能净化污秽，它的气息，能滋养万物。我等部落世代守护于此，便是在等待这一刻！”
预言？看来这小家伙（变量）对于这个星球的本土文明来说，有着极其特殊和重要的宗教或文化意义？
这或许能解释他们的态度。
“你们刚才说……泣血荒原？这里经常受到……那种红色怪物的袭击吗？”林烨试探着问道，指了指水晶林深处，那里还隐约传来猩红猎手的咆哮。
霍克族长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而仇恨：“您指的是‘赤魇’？是的！那些该死的掠夺者！它们像瘟疫一样在荒原上游荡，吞噬一切生命！我们的族人深受其害！难道您……”
他看向林烨身上的伤痕和狼狈模样。
林烨点了点头：“我们刚从它们的袭击中逃出来。”
霍克族长眼中顿时爆发出怒火和同仇敌忾的光芒：“请您放心！既然‘圣婴’与您同行，赤牙部落必将誓死保护您的安全！那些该死的赤魇，部落的战士会让它们付出代价！”
他转身，对手下迅速下达了一系列指令。几名战士立刻拿出一些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图腾柱**一样的东西，插在周围，似乎是在布置一个简易的防御和屏蔽阵地。另外几名战士则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没入水晶林，显然是去侦查和对付那些追来的猩红猎手了。
行动高效而专业。
看来，暂时是真的安全了？还意外地找到了盟友？
林烨稍微松了口气，但警惕并未完全放下。他看了一眼怀中似乎因为感受到善意而不再恐惧、甚至对霍克族长有些好奇的小家伙，又看了看这些显然将其奉若神明的部落战士。
或许……能从他们这里，了解到更多关于这颗星球、关于“变量”、甚至关于疤脸和灰烬的消息？
“霍克族长，”林烨开口问道，“在我们之前，你们是否见过其他……外来者？比如，乘坐着类似那种残骸逃生舱的人？”他指向远处那个陨石坑的方向。
霍克族长闻言，眉头紧锁，沉思了片刻，通过翻译器回答道：“大概在一个月轮之前，的确有天外流星坠落在‘赤魇’活跃的‘雷击谷’（即那片水晶林）深处。我们曾派人前去探查，但那里赤魇活动异常频繁，损失了几名好手后，只能放弃。并未亲眼见到幸存者……”
一个月轮？时间对得上！疤脸和灰烬很可能还活着，但坠落在了更危险的区域，并被猩红的力量（赤魇）封锁了！
希望再次燃起，却伴随着更大的担忧。
必须去救他们！
但以他现在的状态……
林烨的目光看向霍克族长和他那些精锐的战士。
或许……可以借助这些本土力量？
第一百九十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