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组会。
顾清凡已经习惯，这就跟上班开会一样。
好的老师会把组会放在工作日，差的就会放在周六周天。
对硕博生而言，组会就是悬在头顶上的利剑，被骂将逐渐成为日常，老师风格不同，有的清风和煦娓娓道来。
有的狂风骤雨不骂死你不罢休。
顾清凡想不出沈雅荷是哪一种风格的老师。
他来的很早。
一间不大的会议室，投影仪已经打开，负责开电脑设备的是一个女生。
有些矮矮胖胖的，带着眼镜，看见顾清凡愣了一下。
然后有些犹疑的问道：“你是……顾清凡？”
“嗯，我是，师姐你是？”
“我叫田研，研三。”
“好的师姐，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不用了，你随便坐，老师还没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已经研三了，这一次组会居然感觉有点紧张，然后有些后悔没认真做ppt，说不定会给师弟留下不好的印象。
不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刚进门的师弟长的这么好看啊！
天呐，田研感觉自己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
就像一个小宅男在美女面前手足无措，此时田研就是这样的状态。
顾清凡坐下。
没一会儿，人就陆续来齐了。
沈雅荷穿着平底鞋，手里拿着本子和水杯，走了进来。
依然是素颜，不修边幅，头发凌乱，在灯光下泛着油光，但她实在是漂亮，毫无表情的脸给人一种难言的压力。
会议桌，左首位，沈雅荷的专属位置。
右首位是汇报人的位置。
“都来了？先自我介绍一下吧，顾清凡。”
“好的老师，我叫顾清凡，刚入学的大一新生，因为对老师的课题很有兴趣，之前也做过一些相关实验，有幸被老师看中，进入课题组学习，希望以后和大家可以好好相处。”
“嗯，陈博，你最大，你先来吧。”
“诶好。”
陈博站起身：“师弟，我叫陈博，博二，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好的师兄。”
陈博看起来是那种很踏实的学生，黑框眼镜，一米八左右，有些微胖，一百六七十斤的样子。
“我叫周峰，也是刚入学的，博一，以后互相帮助。”
周峰看起来要活泼一些，一米七左右，带着眼镜，嬉皮笑脸的。
“田研，研三，师弟刚刚已经认识过了。”
“范安，研二，现在组里的报账都是我在弄，后面你可以选一个工位，我们实验室位置还挺多的。”
“你好，我叫肖凯丰，刚入学的研一。”肖凯丰没有多说什么，他也是新生，现在谨言慎行。
“薛玉鑫，以后互相学习。”
她的视线在顾清凡的身上略微逗留，似乎也是在惊讶。
很简单的自我介绍完毕。
沈雅荷开口说道：“我刚来京州大学两年多时间，所以一切都刚开始，但是我有信心能把课题组发展起来，你们作为元老，责任很重，同时我也不会亏待你们。”
“我可以拍着桌子的说，给你们的劳务费绝对是全校最多的，实验条件也绝对是首屈一指的，不管是什么仪器设备，又或者是什么药剂耗材，只要需要尽管买。”
“薛玉鑫你和肖凯丰，还有周峰，你们三个也是刚入学，对我的组还不熟悉，我给研一的工资是每个月一千二，博士是每个月四千一，这都是开始。”
“后面看你们的表现，逐年递增，发的文章影响因子乘以一千给你们发文章奖励，团建聚餐吃饭都不会少。”
“但是给你们这么优越的条件，你们也必须要拿出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实验室当中来，陈博，上周你两天没来，为什么？我找了你两次没找到，那我没找你的时候呢？是不是都不在？”
“……”
陈博开始流冷汗了。
没想到刚开始就要拿他祭旗。
“说话！”
沈雅荷的声音不急不缓，却透露出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小小的会议室霎时间落针可闻。
“那个老师我上星期在宿舍写文章，所以来实验室……”
陈博的辩解被直接打断。
“这不是理由，工位上不能写吗？我不要求你们打卡，是希望你们自觉，但是你让我很失望！”
“你写的东西呢？给我看过吗？一年过去了，现在博二了，你的文章有思路吗？有创新点吗？你是硕士吗？创新点还要我给你想？你还能不能读？我们组不要废物！”
“……”
压力。
很有压力！
无与伦比的压力。
陈博感觉自己手脚直冒汗，头晕目眩，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想赶紧结束这糟糕的一切。
“我不希望有下次，我也不会说给你什么样的惩罚，还有你们也是一样，我不喜欢听你们说的天花乱坠，我只看你们做了什么，硕士的毕业要求一篇一区，博士两篇一区，达到毕业要求你们爱干嘛干嘛。”
“要是你们当中谁一次次的让我失望，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把他赶出去，再说一遍，我的组只要精英，不要废物！”
“开始吧，陈博你先汇报，我看看你到底做了什么东西！”
“……”
陈博同手同脚的走上右首位。
太过紧张。
打开ppt。
“因……咳咳！”
声音都有些变形。
“因为有新的师弟师妹们来，所以我把我的研究从头开始介绍一遍。”
“我目前的预备的开题是复合低温精馏技术高效脱离烟气中二氧化碳，我将从……”
第一句话没讲完。
沈雅荷就打断了陈博。
“停！”
“你什么时候开题？”
“十一月份。”
“你也知道博士开题在十一月份，只还剩下两个月时间，那你就拿出这样的题目来给我看？”
“我……”
陈博都快哭了……
他这还什么都没讲呢，刚一句话就已经被骂成这样。
完了。
这下是彻底在师弟师妹们面前没有脸面在了。
沈雅荷真的是被陈博气到不行：“你这样的题目，也好意思拿上来给我看？讲给师弟师妹们听？你也不怕把他们带歪！”
“这个……这个题目我回去再斟酌一下。”
“斟酌什么斟酌？你的题目还有斟酌的必要？有哪个字是能看的？”
顾清凡在一边，看的是目瞪口呆。
好家伙，没想到沈雅荷的风格如此独特。
不过他也不觉得沈雅荷说的有什么问题，两个原因。
其一，沈雅荷给的待遇确实可以说是最好的了，这一点无可辩驳，给最好的待遇，提出最高的要求和压力，这是正相关的。
其二，沈雅荷是天才，天才是无法理解常人的思路的。
在沈雅荷看来，一个人再蠢也不能蠢到这种地步吧？
怎么能博二了，连个开题的题目都写不好？
但顾清凡知道，事实还真就如此。